印象中应该是第一次见到黑瞎子的样子,不得不承认比我小帅上几分。他指着自己的眼睛问我是不是长得很好看,我心里那点肯定也随着这句话瞬间烟消云散。我说你怎么这么不要脸,不好看。他如同我了解的一样笑的像沐浴了阳光的花儿,我一点也不想看他笑成向日葵,接着就问他到底是干嘛来的。他说就是来找我叙旧的,说他要接受眼疾的手术了。
我实在没想到是这个原因,气势辉煌的肯定句一下就把我炸愣了。黑瞎子的眼疾我是知道的,百分之三十的治愈几率不算特别大。我问他为什么突然决定动手术了,他说他觉得自己活不长了,想瞅瞅我长啥样。这个花言巧语男女通吃的人我当然知道是调侃,可确实也隐藏了真正的原因。结果那一下午我们相亲相爱相敬酒杯的喝了不少,说是来找我叙旧其实是来和我讲故事的,我知道的不知道的一些事,还有他和张起灵的一些事。
理所当然的喝过头了。临走时那人暧暧昧昧的凑近我问我能不能留他过夜,我打着酒嗝,用杯子蹭着他有了胡渣的下巴说,你要是变个女的我就留,爷们还是滚蛋吧。我喝的比他少很多,先醉的还是我,可见这人的酒量就像无底洞一样,我一点也不担心他会在路上被劫财劫色出什么事。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有当空气污染者的潜质,在回想黑瞎子到访事件的过程中不知不觉我已经将那不知名的半包烟消化掉了,面前的空气吸一口大概都能呛死可爱的小白鼠。我心烦意乱的挥舞着手臂,驱散面前又是雾又是烟的朦胧气体。我并没有急着离去,我觉得我现在有点迷路,回忆的虚无感和现实的真实感我还没有彻底交替完全,无所适从飘忽不定的情绪充斥在烟雾里让我心神不宁,我要等他们完全消散之后再决定要走的方向。
大概是我奇怪又搞笑的动作愉悦了身后店里的人,我听见一个年轻姑娘笑了起来,并且像老旧的机器声一样越来越大。我不喜欢这样毫无顾忌嘲笑别人的姑娘,但也不准备指责她,于是就拍拍屁股站了起来。身后门随着我的动作发出了一声清脆的铃铛响,我以为是我身体的某个部位触碰到了这脆弱的玻璃,立刻心慌意乱的转头准备慰问。
那姑娘一手在自己的围裙上抹着,一手拉着门,几乎是含情脉脉的看着我。此时我才意识到,并不是那姑娘笑得越来越无所顾忌,而是她离我越来越近。也并不是我的身体部位亲吻了玻璃,而是在我起身的时候,这姑娘恰好拉开了门。她梳着两个团子头,笑意吟吟的问道:“你要不要进去坐坐?”
团子头这种发型我平生就见一个人梳过,是个古灵精怪又有点古典媚态的发型。可惜这姑娘梳着不漂亮,倒不如一个马尾来的好看。
我这人就是这样,脑子活的很容易带入,也很容易联想。就拿面前这位,我几乎是在见到她的一瞬间就想到了我认识的那个女孩子,见面不多但却记忆很深,和另一个人一起占据了心中青梅和竹马的位置。
北京霍家的那个狐狸一样的女人——霍秀秀。
二、
据这位笑起来很爽朗说话很温柔的姑娘说,我在外面一边跺脚一边瑟瑟发抖一边挥舞着手臂的样子可怜极了,看起来就像好几天没有吃饭的任性的离家出走的孩子。我觉得她简直就是在颠三倒四一派胡言,先不说她语气里根本掩饰不住的同情,让我觉得她其实是在说我看起来更像无家可归的乞讨人员;而且我的年龄比她大上一轮都有余,穿的清清爽爽玉树临风,离家出走这种幼稚没有技术含量的事情,一看就和我八竿子都打不着边。
姑娘端来一碗热腾腾的馄饨放到我面前,自以为笑的很慈祥的对我道:“吃吧。免费的给你做的。”
这姑娘很年轻,二十多岁的样子,所以慈祥这种表情放在她脸上不得不说一点母性的光辉都体现不出来。我看着推到我眼前的馄饨,在心底不屑的轻笑了一声。想我吴邪也是有骨气的,在道上叱咤风云的时候这姑娘估计还在上学呢,需要一个女人接济?传出去我的面子还要不要了?当下把泛着瓷光的碗推回那姑娘面前,对着玻璃镜面眨眨眼睛练习了一个温柔的表情,对她道:“姑娘来点醋吧,最好再多放点汤,我有点渴了。”
从早上到现在除了磕了半包烟当了一会儿吸尘器,我还真没为自己的身体补充点颗粒物以外的东西。我看着那姑娘袅袅婷婷婀娜多姿的背影,觉得秀色可餐用在这画面上还挺名副其实的,就是脸差了点味道。如果是秀秀那女人,现在店里估计就不会有我坐的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