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恶斗。
被摁在地上的黎淙瞪圆牛眼,额头、脖颈绷起青筋,试图摆脱七人的钳制,奈何以一无法敌七。
对方全是习武之人!
一把短刀在灯火下泛着幽幽冷光,一点点刺向他的心口。
他奋力挣扎,想要嘶吼,却被堵住嘴巴,只能发出闷哼。
就在刀尖刺入黎淙心口的一瞬,被拖入池中险些窒息的魏谦陡然跃出,湿淋淋扑进亭子,大喝一声:“来人,有刺客!”
握刀的瓦匠见势不妙,加快刺向黎淙的动作,被魏谦扼住腕骨,生生扼断。
同时,老将头部受到重击,单膝跪地咳出一摊血,可纵使这般,凭借一身武艺,老将还是强撑在黎淙上方,被一把把刀子刺穿背部。
鲜血流淌而下,落在黎淙的脸上。
黎淙瞳仁巨颤。
“来人,抓刺客......”魏谦咳着血,紧紧抱住黎淙,以肉身做了最坚固的盾。
府中大批护院闻声冲了进来,花匠、瓦匠们四处逃窜。
一瞬间,刀剑相交,厮打成一片。
黎淙吐掉口中的抹布,抱起魏谦跃到池边,嘶吼道:“侍医!侍医!快来救他!”
另一边,当护院和将士们冲进地窖,地窖中血迹斑斑。
齐思游倒在地上,没了气息,脖颈一抹刀痕,是自刎在刀刃上留下的。
齐枞瘫坐在儿子一旁,身边倒下三名花匠,皆已毙命,是被激怒的齐枞所杀。
齐思游以自刎,换来父亲一线生机。
血腥气味蔓延开来,混乱的场面一触即发,又很快被平息,可齐思游死了,老将魏谦也死了。
阮氏跑来地窖时,悲痛欲绝,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刚刚回府的齐容与被黎昭紧紧抱住,才没有冲过去砍了那几个被抓到的活口。
“老魏!老魏!!”
青年跪在魏谦身侧,痛苦嘶吼。
这个从小伴他长大的老伙计,这个妙语连珠的老前辈,就这么倒下了。
“不!!不!!!”
一向乐观爽朗的青年痛哭流涕,扣住瓦匠的脑袋,一下下砸向地面,“说,你们是大笺还是大霁的细作?说!!”
在逼供之下,被留下活口的刺客交代了身份。他们来自大笺,是大笺太子培养的死士,通过小寒兰进入总兵府,而小寒兰并非青楼花魁,而是大笺太子的外室相好,铤而走险来到大赟祈月城。
原本锁定的目标是齐枞,只要得手,就能获得大笺皇室的认可,成为太子侧妃。没承想,在策划过程中,又有黎淙送上门。
杀黎淙,可乱大赟全部军心,还能替大笺皇族出一口早年与黎淙对峙累积的郁气。
杀齐枞,可使得大赟北境不得安宁,大赟皇帝萧承会有后顾之忧。
杀掉两人之一,皆能延缓大赟向大笺开战,从而立下大功。
主谋小寒兰已逃跑,人去楼空,不见踪迹。
齐容与在心底记下了她,待秋日来,他一定要手刃这个女子,为老伙计报仇。
至于长兄,齐容与念之深、恨之切。
第68章
魏谦和齐思游下葬那日, 小童齐轩跪在魏谦的坟墓前泪流不止,小小年纪,被魏谦和齐容与保护得太好, 没经历过生离死别,难以释怀这份悲伤。
天空下起细雨, 打湿小童的衣衫, 直到一把油纸伞撑在他的上方,一只大手拽住他的手臂。
齐容与一手执伞, 一手将他拉起,拉进自己的怀里,哑声道:“好了, 再哭下去, 老魏会因担忧你不过奈何桥的。”
小童哭得更伤心了。
齐容与红着眼眶,在魏谦的坟墓前暗暗发誓,一定要手刃仇人。
离开祈月城当日,齐容与让齐轩收起魏谦的酒葫芦和烟杆, 留作念想。
随行之人里还有被黎淙临时借调的齐笙牧,习惯嘴角挂笑的白衣男子没了笑意, 时常盯着大笺方向。
自长兄和魏谦被害, 齐容与总是一个人闷不做声, 比起可以放声大哭的齐轩,他要收起悲痛, 为对付大笺做准备。
一路上,兄弟二人都在和黎淙探讨提前出征的可能性,也好打得大笺措手不及。
沉重的氛围, 紧绷的心弦,会让人郁结的, 在车队途经一座山村时,黎昭拉着齐容与坐在一处田地边,抬手为他舒展眉宇。
“你这样,我会担忧的。”
“抱歉。”齐容与低眸,像个怅然的少年,也只有在黎昭面前,他会表露出真实的悲痛。
黎昭以食指抵在他眉间,不让山川的川形成在他的眉心、心头,那会压得他喘不过气。
至交的逝去,会让诸如齐轩这样烂漫的孩子一夜长大,也会让一个长大的人陷入悲痛情绪走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