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月儿见她态度坚决,面色苍白,害怕皇后当真那么绝情,一不做二不休。她跪到床榻旁,握住了太后日渐枯槁的双手,泪如泉水般涌出。
她不能让太后出事,可皇上不在宫中,她该怎么办。
在她无措之际,殿外忽然急步进来一个宫人,神色惊慌,她悄悄对看着的宫女说了两句话,赵月儿隐约听到皇贵妃三字,她呼吸骤紧,接着便听那宫人提到皇后。
……
宝珠习了字,拿给母后去看,可母后抱着大弟弟,皱眉把她赶了出去。她见过大弟弟,不过这不是张贵嫔为父皇生的皇子吗,怎么会在母后身边?宝珠不解,她没敢再进殿惹母后心烦,失落地捧着自己写的字,出殿时,没留神撞到太医院的太医,她避开身子,回自己的寝殿。
宋太医脚步匆匆,头冒冷汗,“皇后娘娘,太后娘娘的身子不能拖下去了,须得即刻服用解药!”
皇后不耐地压了压眉心,“张贵嫔出宫了么?”
这个时辰,当是才到左银门。
文竹摇头,“从宫里出去到佛心寺,还须三个时辰。”
她觑着皇后娘娘的脸色,不禁捏了把汗,娘娘此举,倘若不成,就再无回头之路了。
她想求娘娘就此收手,都被娘娘呵斥回去。
皇后抿唇,攥着凭几一角的指尖渐渐发白,“再等等。”
她闭了闭眼,要为侄女铺路,姑母只能再撑一撑,多吃些苦了。
宋太医是害怕再拖延下去,太后娘娘当真是要折损凤体,可他一家老小都在皇后手里,他额头冷汗涔涔,最终没敢多言什么。
这时传话的小太监急跑进来通禀,“皇后娘娘,皇贵妃带着太医院一众太医,已赶到寿康宫,坚持要为太后娘娘诊脉!”
……
“请皇贵妃娘娘恕罪,太后娘娘凤体欠佳,须得静养,皇后娘娘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去打扰。”
守在寿康宫的宫女名唤冬时,是皇后提拔上来的大宫女。冬时不卑不亢地弓着身子,拦住要进去的皇贵妃,守在寿康宫的宫人换了一波,此时都是皇后宫里的亲信。
明裳抚着肚子,睨着她眯了眯眼,“既然太后娘娘凤体抱恙,本宫带了太医院当值太医为太后娘娘看诊,是理所应当,何来打扰之说?”
她脸色一厉,“还不给本宫让开!”
冬时被她陡然发作吓得一抖,仍是没敢违背皇后的意思,只躬着身子道:“请皇贵妃娘娘恕罪。”
“你这宫女好大的胆子!”全福海候在明裳一侧,“皇上出宫前责令皇贵妃娘娘与皇后娘娘,贤妃娘娘一同协理六宫,皇贵妃娘娘的话,你也敢不听吗!”
他伸手点着冬时,“仔细你的脑袋!”
冬时硬着头皮,面色煞白,仍没敢轻易让开,“请皇贵妃娘娘恕罪。”
明裳冷笑一声,正要让人扣下这寿康宫看着的宫人,皇后在这时进了内殿,“皇贵妃好大的阵仗!”
殿内候着的太医院太医们揣着明白装糊涂,在后宫两位高位娘娘面前不敢吭上一声。皇后娘娘是六宫之主,皇贵妃娘娘地位仅次于皇后,又养育皇子,深受圣眷,显然今日的事不会轻易揭过去。
皇后不动声色地扫了眼明裳的小腹,“皇贵妃怀着皇嗣,不安生在永和宫修养,小心肚子里的皇嗣出了闪失。”
明裳柔柔一笑,福了身子,毫不在意皇后的讥讽之语,“臣妾得知太后娘娘凤体有恙,传了太医院当值的太医,过来为太后娘娘看诊。不想这宫女口口声声倚仗皇后娘娘,不准臣妾带太医进去,实在没有规矩,皇后娘娘可是要好生管束下面的宫人,免得冲撞了臣妾,臣妾再有闪失,也是皇后娘娘之过。”
这话一出,皇后的脸色更加难看,全福海觑了眼皇后娘娘,又觑了眼皇贵妃娘娘,默不作声地垂下脑袋,他一个奴才,现在还没有他说话的份。
皇后眸色稍冷,“皇贵妃可真是愈发厉害了,不把本宫这个皇后放在眼里!”
“臣妾不敢。”明裳声音淡淡,“臣妾身为皇上的妃嫔,皇上不在宫中,臣妾理应为太后侍疾,尽尽孝心。太后娘娘病重数日至今未愈,臣妾传太医院太医为太后娘娘看诊,有何不妥?皇后娘娘再三阻拦,又将太后娘娘近身的宫人赶去偏厢,软禁太后娘娘于此,可是有何不为人知的图谋!”
“大胆!”皇后气得胸脯起伏,猛地扬手,全福海看准时机,闪身护皇贵妃在后面,赔笑道:“皇后娘娘恕罪,皇贵妃娘娘身怀皇嗣,皇上交代,不论皇贵妃娘娘犯下何等大错,都交由皇上回宫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