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眉心蹙着,似是在想该如何说出口,“方才臣妾是从林荫阁过来,去看了孙宝林。”
“昨日孙宝林言行无状,说了些不敬的话,便受宓贵嫔责罚,在南苑跪了两个时辰。孙宝林性子胆小,回宫时不慎摔下莲池,高热一夜,浑噩到现在才有些清醒。”
“本不是大事,只是要传扬出去,于六宫是有损碍。臣妾才过来请示皇上。”
殿内静了一瞬,皇后没有再开口。
李怀修低垂着眼,把玩着手中的印章,稍许才慢条斯理地问道:“孙宝林都说了什么?”
闻言,皇后眼底有一闪而过的诧异,她一五一十地答出,又说:“孙宝林此言也确有不妥。”
李怀修将印章丢回了案上,已有些不耐,“孙宝林不敬上位,降为采女,禁足三月,反思己过。”
皇后指尖一紧,正要说些什么,抬眼间对上男人看来的目光,“你是朕的皇后,日后这些事,不必悉数禀到朕前。”
第070章
因有新人进宫, 行宫里人心浮动,然再着急也没用,皇上不召幸她们, 她们贸然去御前, 只会惹皇上厌烦。孙采女那桩事更是给六宫提了醒,往御前去求怜惜, 只会让皇上更加厌恶,闹不好,孙采女就是前车之鉴, 不仅没得圣心,还失了位分。明裳对皇上的态度也有些诧异,倒是因此,后宫下位的嫔妃反而对她愈发恭敬,好似她倚仗圣宠, 有多不好招惹。
这日, 听闻昨儿罗常在在西门的青石小径训斥一个宫女, 被皇上瞧见,当夜,皇上就召了罗常在侍寝。
这事儿倒是令众人心生诧异, 罗常在那样的性子, 竟能入皇上的眼?
旁人不知,全福海看得清清楚楚。说起这罗常在也是一个奇葩的主子,专挑那折腾的人法子惩治宫人。那日也是巧了,督察院左都御史罗英罗大人正伴驾禀事,边走着, 就听远处一道女声。
“你这个泼皮太监,怎的, 我不亲自过来寻你,就办不成事了?”
“狗眼看人低,今儿我就好好惩治惩治你!”
“只许你跪一个膝盖,累了也不许给我喘,听见你喘气我都烦得想把你嘴堵起来。”
“……”
罗英哪听不出自家女儿的声音,当即吓得额头冒汗,扑通跪下身子,“小女不懂宫中规矩,还望皇上恕罪!”
李怀修拧了拧眉峰,淡淡睨他一眼,只这一眼,压得罗英脑袋险些埋到土里。他心知自家女儿张狂无度,进宫前他再三叮嘱,那位可不是能纵容人的性子,女儿也是点了头了,谁知进宫依旧是这副德行,偏生还让皇上撞见,他丢了这张老脸也就丢了,眼下皇上还用得着他,不会如何,可女儿在后宫里不得圣上眷宠,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罗英一面懊恼,一面绞尽脑汁要找尽由头为自家女儿辩解开脱,还不等他想出说辞,又听那头道:“罗主子可饶了奴才吧,奴才只是个打杂的,罗主子没有冰用,奴才哪里清楚!”
“你不知道谁知道?我自入宫,用度都是你一应发送,拖了五日也就罢了,我脾气好,忍了你五日,谁知今儿一早,就得知我宫里的用度,都是被你们这群奴才私自用了去,怎的,谁给你的胆子?主子的冰,用的可是舒服?”
罗常在气得恨不得一巴掌就扇过去,谨记着父亲的提点,才生生压下了这口气。这帮奴才当她刚入宫,又不得宠,竟敢如此肆无忌惮地欺辱她。
那小太监眼珠溜溜的转,赔笑一声,“哪个蠢货说给的主子,奴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克扣主子的用度。主子消消气,告知那奴才从何处听说的,奴才这就去给主子查,说不准正是那人拿了主子用度,栽赃到奴才身上呢!”
这狗奴才油嘴滑舌,没一句实话,罗常在狠狠瞪了他一眼,“待我禀了皇上,定要查明实情,治你的罪!”
那小太监吊梢眉挑起来,讪笑一声,“罗主子要带奴才去御前,也得见着皇上的面儿不是?”
罗常在入宫也快一个月了,从未侍寝,可见,皇上压根就没想起过这么一个人。那小太监向来拜高踩低,才瞧不上这么一个不得圣宠的小小常在。
罗常在简直要呕出血来,她现在要掌嘴这奴才,都嫌脏了自己的手。
“我父曾言,皇上素来重视规矩法度,恪守礼法。皇上御极后,重审诏狱,泽被天下,从不错冤一人,上京城上上下下的百姓,谁不敬服!我便是不信了,皇上那般的圣明君主,眼里会容下你这样的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