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璃,妈妈一直忘记和你说,妈妈很爱你,真的很爱你。”
年近四十岁的女人在经历过战争的纷乱后,早就失去了安逸时期的容色,皮肤变得干枯,阮璃能感觉到她指腹贴在她脸颊上的粗糙。
“抱歉,是妈妈以前太忙,总是失约,小璃,可以原谅妈妈吗?”
阮璃伸出手,像她那样贴住她的脸颊,稚嫩的童音在地下室响起。
“妈妈,我从来没有怪你。”
话音刚落,便有水珠落在她的指尖,女人终于抑制不住,发出低低的哭泣声,那凄凉的声音在空旷的地下室回荡着,像是释放出了隐藏许久的伤悲。
其他声音仿佛都远离了,阮璃也被她的哭声感染,渐渐哭出声。
“阿璃,妈妈一定会让战争消失,让你活下去。”
女人的哭声渐渐止住,她神色再次变得坚毅:“这次,妈妈不会再离开你。”
阮璃突然伸手抱住她的脖颈,变成十岁左右的女孩子后,她的身高也缩水了,幸好此时女人蹲在地上,她能够完全够到。
她摸到了她脖子间的伤痕,很特别,像是星星。
女人只当她害怕,也用力地回抱住她。
地下室里只剩下两人重重的呼吸声,再没有其他声响。
两分钟后,女人终于反应过来,爆炸声不见了,是轰炸停止了,她大喜过望:“小璃,停了,停了,走,妈妈带你去避难所。”
阮璃将手从她的脖颈间收回,顺着她的话点头。
走出地下室,阳光透过漫天尘埃碎片洒下,落在女人身上,阮璃能清晰地看清她的脸,和她残破的衣服。
越往避难所的方向走,汽车和建筑物的残骸就越多,她们艰难地绕过障碍物,花了比离开避难所多一倍的时间,才抵达避难所的门前。
可是,等阮璃看清那铁门前的景象时,胸口瞬间产生一股浓重的不适感。
死去的尸体堆积在一起,像是刚经过烈火焚烧的乱葬岗。
“别看。”女人反应过来后,立刻转身抱住阮璃,遮挡住她的视线:“别看。”
如果他们没有离开,两人或许也是其中的一具尸体。
在满是硝烟的城市里,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小璃,幸好,我带你离开了,战争一定会消失的,是吗?”女人的语气中满是庆幸,她眷恋地抱着阮璃,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女人的声音温柔,像是甜蜜的蛊惑。
阮璃轻声道:“是的,战争一定会消失的。”
在她的怀中,阮璃听到了耳边传来的声音。
【今日活动已结束,即将离开活动场景。 】
等阮璃睁开眼,看到的依旧是玻璃,但却看不到外面的景象,直到束缚住她腰部的扶手恢复了原状,玻璃才渐渐恢复透光性。
她缓了缓神,起身推门。
时盛一直安静地倚靠着玻璃,他没有兴趣进玻璃房,那个里面没有阮璃。
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时,他倏然直起身,看向隔壁的玻璃房。
阮璃见到他,只当他和她一样,结束了今日活动,又看向另一边的玻璃房。
不久,唐可虞也从玻璃房出来,只是神情颓靡,眼尾泛红,仿佛哭了一场。
“这是怎么了?”阮璃困惑地想,难道每个人的活动场景不同?
“呜呜呜……”唐可虞冲过来一把抱住阮璃,哽咽道:“我想我妈妈了,战争实在是太可怕了,我们真的要……”
见状不妙,阮璃一把捂住她的嘴,沉声道:“想想你在哪里,要做什么。”
唐可虞的大脑慢慢冷静下来,一分钟后,她对阮璃指指嘴巴,又摇了摇头,表示她不会再乱说话了。
她不是个笨人,等过了刚才的劲头,自然反应过来刚才自己的心态是不对的。
“难道是……”
阮璃嗯了一声:“不要被它影响。”
玻璃门被推开的声音越来越密集,耳机传来提示,让她们前往休息区。
从他们的玻璃房到场馆大门需要经过七排玻璃房,阮璃左右看了看,大多数的玻璃门都是出于打开状态,只有少数几间玻璃房没有被打开,而且,里面的景象也没有无法被人窥视。
“休息区应该是今天的最后一个地方了。”唐可虞突然道。
阮璃收回视线,回道:“嗯,休息区没有提示可以发出声音,等出了大门,我们就不要说话了。”
唐可虞:“好。”
休息区是一栋白色的高层大楼,坐落在活动区旁,他们进入大楼内后,大多数人直接前往电梯,准备回到自己的房间,但有的玩家们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房间在哪里,只能装作很忙的样子,不是蹲下身看自己的鞋子,就是东张西望地看干净得没有一点异物的墙壁,企图伪装自己不知道去哪里的彷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