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田一三定定的看着他:“不觉得。”
“我随时做好了死亡的觉悟。”
“那应该是很惊人的觉悟。”他假装头疼扶额,“希望我们的立场不要是对立的。”
“你不是说你的性命很重要吗?”
他表示自己有灵活的底线击准:“参照物不同,答案当然会不同。”
“是吗?我倒是希望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和我立场对立的人是你呢。”
“?”安室透的假笑僵在了脸上。
“喜欢给自己提前树立敌人的行为,我也是闻所未闻哦,金田一小姐。”
“我周围的人都太好了。所以,比起伤害他们,还是选你吧……我的意思是,如果我犯罪了,如果你真的是警察的话,希望来逮捕我的人是你。”
他惊恐看她:“你很讨厌我吗?”
金田一三坦白:“至少谈不上喜欢。”
金发青年头疼扶额:“……我人生中第一次,接受了莫名其妙的告白之后心情也莫名其妙的复杂。”
金田一三:“这可不是什么告白,你是不是理解能力有问题?”
“……我知道,不用你一再强调,谢谢。”
※※※※※※
因为房间被金田一三霸占了,而他也是真的不想和那两个人再碰上,所以,做足了心理准备后,平野豪还是来到了另一间房。
他其实可以像金田一三说的那样,去另一间收拾好的房间里待着,但今天换房时,神差鬼使的,平野豪最后还是选择了这里。
当时裕子满脸惊讶,气得他踹了她一脚。
屋子很暗,透过微弱的月光,平野豪看见一个女人盖着被子躺在榻榻米上,紧闭着双眼。
那是他的合法妻子,平野真由美。
而他的寝具则被放在半米左右的地方,已经铺好了。
平野豪走进去,打开灯,顺便关上了房门。
开灯的时候,他看见躺在床垫上的人眼睛突然动了一下,但是仍旧紧闭着,不愿意睁开。
认识了那么久的一张脸,这时候突然开始有些陌生了。
他看见了真由美额角的白发,突兀地想起了流掉的那几个孩子。
真由美的第一次流产是什么时候来着?
平野豪记得,又仿佛不是完全能记得了。
好像是他因为弟弟的事情焦头烂额,没忍住喝醉了酒的那天。
到底是怎么引发的也不重要了,清醒过来时,她已经倒在了地上,痛苦的捂住了肚子。
他跪倒在地,手脚都是凉的,一边叫救护车一边请求她原谅他。
但她看他的眼神那么害怕,轻易就让他想起了小时候被铅笔戳死的蚂蚁,那个男人回家时妈妈颤抖的怀抱,还有他逐渐长大后,父亲不自觉流露出的弱态。
明明发誓不能学那个男人来着。
但是,因为之后在执法现场过度伤害犯人,他被上司警告加批评了,还写了检讨书,并要和犯人家属道歉。
挨骂了一整天,回家后,可能是因为饭菜不够可口,又可能是还放在桌上的产检报告让他分外看不顺眼……
手拿皮带的那一刻,平野豪恍惚觉得,自己就像被父亲的灵魂附体了一样。
那个男人不算冤枉的溺死前到底在想些什么呢?肺部氧气耗尽之时,有没有一刻后悔过自己的所作所为呢?
平野豪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
可是当白天积压的情绪,在晚上对着妻子释放时,他感到了一阵无与伦比的快感。
力量的绝对支配感是那么的美好,轻易让他忘记了平时的痛苦,一些一直以来怎么也让他苦恼烦忧的事情,都变成了他破空挥拳时的动力,全盘砸在了另一个家人身上。
“抱歉,真由美,我下次不会了。”
每次打完人,他都会这样承诺,这样让他觉得自己也还不是个人渣,因为他道歉了,也给女人买了很多他觉得不错的衣服首饰,比他那个成天喝酒连句道歉都不会说的父亲强多了。
他是这样想的,但事实是下一次他还会继续,道歉也不过是虚言。
之后,情况愈演愈烈。真由美是孤儿出身,没人能替她讨回公道,但邻居们之间渐渐开始有了风言风语,他不想让她离开他,就不顾她反抗,强行把她放在了乡下。
“我们先彼此冷静一下。我会改的。”
平野豪承诺。
可是,半年后回来,当平野豪看见她身上的伤痕和拱起的肚子时,理智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