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回想这些天的心路历程,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委屈了。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在发现第一名死者之前,时田健一直以为自己是这场死亡游戏的幕后玩家,表面上和大家差不多,实际上看谁都很轻慢,充满了‘我是猎手’的优越感。
结果真死了人,他才发现,除了自己,好像还有更狠的大佬,这时,他还有点幻想,觉得我藏得那么深,至少死的不会是我。
等到大佬杀红了眼,他这才惊觉自己貌似不是猎手,甚至连猎物都算不上。在这栋封闭的别墅里,他和其他人就是地里那一茬茬的韭菜,被人埋在地里都没法长腿跑掉,只能无助的等死神的镰刀落下。
这种心路历程起伏还是挺大的,光是想着这几天的担惊受怕,时田大介就忍不住哭了,不过他害怕时田大介的拳头又不敢哭得太大声,只能不停抽泣。
一个大男人操着公鸭嗓在那不停的嘤嘤嘤,无论视觉还是听觉,都挺糟心。
相比之下,时田琥珀醒来后默默流泪的样子倒显得有几分我见犹怜了,可时田大介宁愿看时田健哭泣,都不想看她在那里掉眼泪。
“我姐姐失踪的那天晚上,是你叫她出去的吗?”
为了防止他们串供,时田琥珀和雨山莲,还有时田健,是被分开询问的。
出于某种直觉,时田大介如此问道。
终归是没有做过特殊训练,因此,哪怕做了再多的心理建设,但被他一问,时田琥珀的表情就顿住了,虽然下一秒她哭着默默摇头,可只那一瞬间的神情闪烁,足以让时田大介拼凑出事情的经过了。
毕竟,他不了解时田琥珀不代表他不了解时田奏。
“奏是个很谨慎的人,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她无论如何也会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但也有特殊情况,譬如,她拒绝不了的熟人请求,尤其这个请求来自于没有威胁又处于同一困境下的女性。
“黑崎律师和时田崇都死得很惨,但也因为他们的死状,大家都下意识的认为凶手是一位男性。”毕竟只有男人的体格可以让他挟制同为男性的死者,尤其时田崇是被人活着割下舌头的。
虽然也不是不存在女杀手的可能性,但比起看上去低调胆小瘦弱的时田琥珀,一直咋咋呼呼还和时田崇有矛盾的时田丽莎嫌疑会更高。
故而,时田大介从未怀疑过时田琥珀。印象里,她连说话都不敢大声说,更何况是杀人。
可是,换个角度思考,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让懂得一些防身术的时田奏不设防地走出来。
“你只要在半夜敲响她的门,或者故意在她门口弄些动静让她知道是你,她就会自己走出来。”
一旦离开了房间,离开了那层也不知道有没有用的门锁的庇护,并不知道时田琥珀只是个诱饵的时田奏遇害是百分百的事情。
“不!不是这样的!”
时田琥珀眼神闪烁,但拼命摇头,“这件事和我无关。”
“我没有干任何事情!”
“我会带你们去后山是因为雨山莲告诉我凶手跑了!可我真不知道他才是凶手!”
“再说了,”她祈求般看向诸伏高明,“如果我有意杀人,我也不会拜托诸伏警官陪同我来到黑曜馆。”
言下之意,假设她是凶手,就不会自找麻烦了。
但这个说法其实很苍白,因为人的想法不会一成不变。而且,以往也不是没有自作聪明的凶手想拿侦探或者警察做掩护。甚至在这个谋杀案泛滥的世界,这种情况还不是个例。
不管时田大介怎么说,时田琥珀全然咬死了自己根本不知情,也从来没有杀过人。会引诱他们去后山也是雨山莲的想法,晕倒后第一个苏醒的她纯属躺枪。
“证据呢?如果你们觉得我是帮凶,那就拿出我是帮凶的证据吧!”
“证据?”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金田一三终于懒洋洋抬起眼眸,浓密的睫毛在白皙的脸颊上洒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她眼底的流光,“那种东西,当然有。”
时田琥珀猛地看向她,神情戒备。
但金田一三的问题,并不按常理出牌。
她张嘴就问:“琥珀小姐,你有什么病吗?”
“哈?”
离谱的问题不但让时田琥珀挑高了眉毛,就连时田大介也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都到这种时候,就不用隐瞒了吧?我问这个问题多少是为了你好。”金田一三笑眯眯的说道,“你有没有什么精神上的疾病?会突然亢奋?抑郁?失去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