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吗?
否则他为何此时将此琴送来,又为何多年来从没越界,此时却突然有片刻逾矩!
因为他知道,她不会再有心魔了。也不会再为其他人痛苦了。
裘刀哑声:“你想克制她的心魔。”
祝衍微顿,心魔?他差点没转头,这把琴怎么就和她的心魔扯上关系了?
但本体很快意识到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她可以光明正大地把琴留在身边,还用这个说辞,狠狠坑天道一把了。
祝衍从善如流:“弹奏此琴也确可平心静气,以我修为压制道友心魔。”
“不管我有什么心魔都压得住?”
祝衍似乎想要开口,但又停住了。傩戏面具下只有他那双眼睛,已经没有了仙尊高高在上的辽远深阔。
那是一双凡人的眼睛。
有念有情。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
但唯独没有对未来的希冀。
他哑声:“只要不与我的心魔重迭在一起。”
柳叁远捏着符纸,几乎要喊出来:“仙尊!”
他的心魔是穆轻衣,是与她两情相悦长相厮守,可是这心魔,怎么可能不与穆轻衣重合,即便她对仙尊没有男女之情,可往日情谊难道做不得数了吗?!
难道仙尊是知道了,她对他绝无恋慕之意,所以决意用此方式,助她得道。
可是裘刀还是咬牙,觉得仙尊执意要送琴此事很古怪!
不说穆轻衣的心魔就是因为天道不公,大道无情才出现。
仙尊这个时候送鲛人琴,难道是想和万起一样压抑克制穆轻衣的心魔吗?可是这样做又怎能减少她的痛苦呢?
仙尊怎会不懂,她就是因为情不能由自己而生,不能轻易斩灭才痛苦。
可是仙尊也是得道之人,可能只是觉得这样做是最好的办法,所以挣扎之下,裘刀只是咬牙,并没开口。
鲛人琴有如此大作用,穆轻衣面上却没有波澜。
好像她知道他们无能为力,也知道自己陷得太深,可是真正被他们看穿,反而又不在乎了结局一样。
穆轻衣垂眸轻声:“如果压不住呢?”
祝衍:“心魔会先攻我。”
众人猝然变色:那岂不是她一旦有了心魔,便会是仙尊境界不稳?
可是穆轻衣却接过了那琴。
她伸出手指,轻轻抚了抚,又驻足看了很久,才说:“我让他去南海也是去找这把琴。”
师兄。
焰火消了。长夜游街好似只是一场浮华的梦。而穆轻衣站在那里,好似下一秒就会被扯回现实。穆轻衣也确实打算,把他们扯回现实。
祝衍抬眸,好似并无其他想法:“此物能让你开怀些吗?”
穆轻衣只是看向前方。长街的灯火好像燃尽了,面前只有白水绕城,然后一棵黑漆漆的大树。
穆轻衣却说出了众人意料不到的答案:“谁知道呢?”
她看向祝衍。
这一刻所有人都感觉到了。
穆轻衣和仙尊之间,他们之间划着银河天堑,似乎有三生三世那般遥远。
裘刀也察觉到其中刺骨的寒意,喉咙被扼住。
因为对于心魔除还是不除一事,穆轻衣也已经知道了祝衍的答案了。
他虽然身为仙尊,仍然不能解除穆轻衣神女的职责。他只能让她少些痛苦。让他和她一起承担这些折磨。
却不能让她真正斩除这道。
穆轻衣第一次在他们面前说:“可能就是因为这把琴,我才有了心魔。”
裘刀等人一愣。
他们总是说她不够愧疚,反应不够激烈,表现常常十分冷漠。
但她今天真的说,她后悔让师兄去找这把琴,她后悔那时想要压制心魔,求这一把琴,反而把周渡送上死路。
后悔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她而起时。
连万起都眼眶酸痛了。
他想掩面。
可是他能说这是穆轻衣的错吗?又能说是师兄的错吗?他什么都不能说!
南海千里万里。
师兄却并未辜负穆轻衣的期待,跋涉千里将琴带回。路上却发现了莲花村被邪修所侵扰,又意外激发了那蛊。
他死了,法器也不知所踪。
仙尊竟又以心脉制成另一把鲛人琴。
他们已经尽己所能。
万起咬牙。
可是,穆轻衣,这一切真能消解你的痛苦,而不是让你的痛苦,更加真切吗?
白妍也察觉到不对,可是不知道这不对是源自什么,只能凭借本能,哑声:“若是压不住心魔,这琴便会攻击仙.....道友,那师姐怎敢放任心魔?”
“况且道友以心脉制琴,来日因果清算,我师姐要如何还你?”
“?”
穆轻衣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赠送法器还要算因果?
但是她已经知道这件事怎么甩锅了,穆轻衣只是继续说:“没关系,我会用它压制心魔,专心无情道一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