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王少爷独自驱车下山的,拉车的马突然发疯似的往悬崖边上冲,连人带马车一同跌落山崖。好在山崖下面有条江,王少爷落在江里才没能直接摔死。晕过去的王少爷顺着江流而下,被刚好从江边路过的人救上了岸。
那人脸上戴着个银制的面具,自称郁先生,是来自南疆的巫医,到此地寻找稀有药材。他治好了王少爷身上的伤,并在王少爷痊愈之后不辞而别。
这来势汹汹的瘟疫,便是源自于此。王少爷外敷所用的伤药里,被那南疆巫医加入了致人患上疫病的蛊毒。蛊毒蛰伏在王少爷的体内长达十日才发作,这期间王少爷所接触过的人几乎都染上了疫病。
扬畴县有能在患上疫病后侥幸活下来的人,万叶城也有能在和王少爷接触过后没有染上疫病的人。万叶城这个被福星所庇佑的幸运儿,就是那王少爷的至交好友。关于王少爷与南疆巫医之间的事,便是从这位至交好友那里知晓的。
杀戮和死亡,是珈蓝最喜欢的事。
戴着银制面具的南疆巫医,极有可能就是珈蓝手下的人,甚至有可能就是珈蓝本人。洛书害怕这是珈蓝使的调虎离山计,查明瘟疫真相后就赶紧回到了昆仑。
“哥哥在忧心什么?”阿雁的手轻柔地按压着洛书皱起的眉头,似乎是想通过这种方式为他抚平眉头,“哥哥无论有什么忧心事都可以告诉我,我现在已经可以为哥哥排忧解难了。”
可洛书只想让他的阿雁喜乐无忧。
洛书看向摆放在石桌上的七弦琴,笑了笑,开始转移话题:“阿雁先前弹奏的是何曲子?”
“哥哥可还喜欢?”阿雁歪头看着洛书,一双明亮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形。
秋水明眸,灿若星辰。
洛书对上这双波光潋滟的笑眼,竟一时忘了此间是何间。月色正好,佳人在前,此时他只知,水中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可眼前人却无此间意,他只能将满腔情意深藏心中。
他知阿雁视他如血脉相连的亲兄长,可他竟对阿雁起了这般龌龊心思,他又怎敢让阿雁知晓自己的这份情意。
酸楚与苦涩不禁涌上心头。
“哥哥怎么瞧着有些不开心,可是不喜欢我弹的这首曲子?”阿雁双手攥紧洛书的衣袖,委屈巴巴地看着他,有些着急地问道。
这时洛书才回过了神,见阿雁委屈的模样,心中顿时一阵柔软。
“是哥哥的错,不该因为突然想到事情出了神,而把我们家小阿雁晾在一边。”洛书抬手将阿雁的头发别到耳后,继而轻轻握住阿雁修长的双手,微微勾起唇角,“阿雁弹得这般好听,我又怎会不喜欢?”
但阿雁却突然皱起眉头,像是想到了什么,说:“那哥哥是还在想南方疫乱的事?”
洛书没想到自己为了掩饰心思随口说出的借口,竟让话题再次转回到南方疫乱上去。他并不愿同阿雁谈及太多关于瘟疫的事情,他只想阿雁在他身边的时候,能够开开心心、无忧无虑。
他轻叹了一声,一把将阿雁拥入怀中:“我们已经一个多月未见,难道阿雁只想同我谈这些事情吗?”
阿雁埋首在洛书的颈窝处,鼻尖萦绕着似有若无地凛冽清香:“那哥哥想同阿雁谈些什么?”
温热的气息喷薄在洛书的脖颈间,富有磁性却又朦朦胧胧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不断地撩动着他的心弦。突然剧烈跳动的心脏令他慌了神,他有些害怕心思细腻的阿雁会觉察出他此时的异样。
洛书赶紧轻轻推开阿雁,手指随意地拨弄了两下琴弦,想要将话题转回到曲子上,状似无意地说:“先前未能听得尽兴,我是否能够再听阿雁弹一遍那首曲子。”
“不怕哥哥见笑,这是我自己谱写出来的。但尚未完善,等我完善之后,再弹奏给哥哥听,可好?”
“好。”洛书曲起手指,轻轻剐蹭了一下阿雁高挺的鼻梁,笑着夸赞道,“我们家小阿雁可真是多才多艺,琴棋书画诗酒,可谓样样精通。”
“那哥哥可真是谬赞了,我不过只是学了点皮毛罢了。只是目前为止,我还没什么灵感,”阿雁看着洛书的一双眼睛里充满了期许,“阿岁哥哥说他们皇城有位很厉害的琴师,还说可以带我去找那位琴师指点一二,哥哥可以陪我一起去吗?”
洛书轻轻地摸了摸阿雁的头,语气很是温柔地回答道:“好。”
然后阿雁以夜深露重为由,让洛书留宿下来。待洛书快要就寝之时,阿雁抱着小枕头来到他的房间,以怕冷为由想与他睡在一起。
洛书无奈地应允了他的请求,两人同榻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