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病缠身的孙若茴看起来格外虚弱,仿佛一朵随时会凋零的花。
她并未因自己的身体状况而感到沮丧,苍白的脸上一直带着温和的笑意,说话的声音也很有力:“如果在我人生的最后一段时间里,还能为人类科学的发展做出贡献,这应该是属于我的荣幸。无论最终的结果如何,我都很乐意加入你们。”
沈雁行诧异了片刻,继续保持着他虚假的职业微笑:“您能如此爽快地应下我们的请求,也是我们的荣幸。”
沈雁行从病房的角落搬来俩沙发凳,洛书接过沙发凳坐在孙若茴的病床旁边,沈雁行则坐在远一些的床头。沈雁行缓慢地将病床摇起来,而洛书则配合他将孙若茴身后的枕头垫起来。在为孙若茴调整出最为舒适的高度后,两人同时停下了动作。
沈雁行:“眼睛是上帝为人类打开的窗户,通过人类的眼睛,可以看到一个人最本质的状态。我们想通过你的眼睛,了解到你现下最为真实的身体状况,希望孙小姐能让我们仔细看一下你的眼睛。”
对于沈雁行的这种说法,孙若茴有些意外,但她也没有多做怀疑。她还因着自己脑子里,那一闪即逝的怀疑,满怀歉意地笑了笑,答应了这个看似荒唐,却又很简单的要求。
洛书的瞳色是罕见的银灰色,双眼皮生得恰到好处,睫毛长而挺翘,下眼尾处晕染着一抹迷人的绯红。
他的这双眼睛,且清冷疏离,又美艳妖冶。
与洛书四目相对的孙若茴,很快就被这双极为好看的眼睛吸引了过去。在孙若茴因美色愣神的瞬间,洛书眼里闪耀出绯红的流光,瞳色也由银灰色变作了绯色。那抹绯色流光在出现的那刻,便直奔孙若茴的双眼而去。绯色流光消失在孙若茴眼里后,她那原本璀璨的双眼变得没了神采。
双目无神的孙若茴,呆愣地看着洛书。
洛书:“姜明成有没有带你见过他的朋友?”
孙若茴:“有。”
洛书:“都有谁?”
孙若茴:“只见过一个。”
洛书:“他是谁?”
孙若茴:“郑岩。”
洛书:“你们什么时候见过?”
孙若茴:“七月初。”
洛书:“是在医院见的吗?”
孙若茴:“是的。”
洛书:“姜明成与郑岩有在你面前交谈过什么吗?”
孙若茴:“郑岩带了自己做的饭来看我,阿成问他有没有加新调料,他说没有。之后,他们就去病房外谈话了。”
洛书:“对于你与姜明成来说,有什么具有特殊意义的地方吗?”
孙若茴:“有,我爷爷的小院。”
洛书:“为什么是这里呢?”
孙若茴:“这是我们第一次遇见的地方,阿成说这里是我们爱情的见证。自从我爷爷去世后,他便买下了我爷爷的房子,说等我病好了就搬进去住。”
洛书:“这个地方在哪儿呢?”
孙若茴:“桐花街毓秀园北园C区1号。”
洛书:“他今天在医院吗?”
孙若茴:“在。”
洛书挥手示意沈雁行,沈雁行会意后,按下了手机录音器的暂停键。在沈雁行按下手机熄屏键的同时,洛书对着孙若茴打了个响指。
不过弹指间,洛书的瞳色恢复成了银灰色,孙若茴的双眼又有了神采。至于方才发生的所有事情,孙若茴一无所知。在她的认知里,不过只是眨眼间。
洛书盯着孙若茴的双眼,端详了片刻,随即便将视线移向了别处,说:“对于你的身体状况我们已经有了初步了解,其余的我们需要回去商讨过再做打算。接下来的时间,我们便不多做打扰了,你好好休息。”
离开市一院后,二人直接驱车往毓秀园的方向开。
坐在驾驶座开车的依然是沈雁行,他 一手操控着方向盘,腾出来的左手将方才的录音发给了闻钦,并问洛书:“你是认为姜明成会在那种地方进行作案,才问这个问题的吗?”
洛书淡淡回道:“姜明成是一个很有仪式感的人。每一名凶手对于他来说,不仅只是换心手术的试验品,还是一件证明他冲破底线的作品。”
沈雁行挑眉:“仪式感?”
洛书:“他会在完成一次试验后,将受害人清洗干净,给他换上干净的衣服,将死者的面部表情调整成睡着的模样。做完这一切,于他来说才是一件作品成型。完成这一切流程,对他来说是个仪式。”
沈雁行:“抛尸也是一种仪式?”
洛书:“他之所以会选择将尸体丢弃在不同的地方,甚至是极其容易被发现的地方,只有因为他想向所有人宣告,他在完成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况且他是在做违反律法的事情, 只有能让警方看到这些,才能真正宣示他作品的成功,宣示他做到了冲破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