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斜水重新套了一辆马车,没想到邢繁蕴也跟着上了车,还与他亲亲外甥女同坐在车厢内,白斜水这能同意?
他撵了邢繁蕴去驾车,自己坐进车厢,却不料被邢繁蕴身后带来的护卫厉声反驳。
“我们东家怎么能驾车?”
“你东家人金贵不能驾车?那就你来驾啊。你们要是都不驾车,那就麻溜地给我下车!”
“你!”
护卫被怼得哑口无言,偏偏自家东家又像是中了蛊一样,放着自己舒适豪华的双驱马车不做,非要坐这家人随便买的小马车。
他不理解,但他不敢问,他只好在东家的眼神示意下接过了马鞭,默默地赶着车。
车内坐着的都不是外人,云疏月心中别提有多高兴,尤其是与哥哥相认,她的嘴角简直压不住,直咧到后脑勺。
白斜水从没见过自家外甥女这个样子,要是再呵呵笑两声嘴角流点哈喇子,那就和村口的傻蛋没区别了!
“嘿嘿~”
刚想到傻蛋的白斜水猝不及防地听到云疏月笑出了声。
他震惊得瞳孔都在颤抖,不敢置信地瞧着眼里只有邢繁蕴的云疏月,完了完了,她外甥女当真傻了!
再看向那罪魁祸首邢繁蕴也没好到哪儿去,那一双眼睛都快黏到他外甥女身上了,就这还说对月儿没心思呢?鬼才信!
白斜水撇撇嘴,在心里默默地给邢繁蕴扣了分。
“哥,吃这个,这个是我让桑麻做的,在北地很难吃到的,你尝尝看好不好吃,好吃的话我以后再多做一些给你。”
“哥,你渴吗?我有买水备着,备了好多水囊呢,呐,都给你,千万别跟我客气,不够我再去买。”
“哥,你身体好了吗?听赵珣说你有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症,大夫可都医治好了?要是钱不够你就跟我说,我存了钱的,咱们有病就治千万别拖着瞒着,别担心钱。”
“哥,马车抖不抖?肯定挺抖的吧,呐,我的软垫也全都给你,这样应该能舒服些,下次我找人将马车改一改,让你坐着舒服些。”
“哥……”
“够了!”
白斜水忍无可忍,出声打断云疏月。这丫头怎么回事?不过是一个义兄,哪就值得她这般了?
再说了,月儿怎么在北地刚见到他的时候没有这样殷勤呢?
白斜水斜眼看见邢繁蕴那一张笑得如三月间盛开的桃花一般灿烂的脸,他就更是堵得慌。
笑什么笑,炫耀啊?
哼!
邢繁蕴看着白斜水的脸色越来越黑,连忙按住正乐此不疲地往自己身边堆小山的云疏月,朝白斜水努努嘴。
云疏月这才瞧见委屈巴巴的白斜水。
她连忙将手里打算分给邢繁蕴的软垫塞到白斜水身后,笑道:“舅舅也垫一个。”
“不用!”白斜水将身后的软垫扯出来,很是硬气。
“真不用?”云疏月问,“那我拿走了?哥……”
听到这声“哥”,什么硬气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了,他一把将软垫塞到自己身后,别扭着说道:“不用白不用。”
云疏月与邢繁蕴相视一笑,早就看穿了白斜水的心思。
“对不起,是哥来得太晚了。”邢繁蕴一想到赵珣说的那些关于云疏月的话,他就一阵心疼。
云疏月笑着摇头,“不晚,刚刚好。”
一行人回到云疏月与白斜水在朔山外围的住处,邢繁蕴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
“舅舅,你筹备一下明日要用的东西,我与兄长有话要聊。”
说完还不等白斜水说话,云疏月就拉着邢繁蕴到了屋舍后的山坡上。
她与邢繁蕴并肩坐在一块石头上,吹着山风,俯瞰着白斜水除了屋舍,也俯瞰着茫茫前路。
邢繁蕴捧起她那双只露出五指的手,“还疼吗?”
“不疼了,现在正长肉呢,痒得很,我包扎是为了防止自己去挠。”云疏月笑着,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哥,你什么时候来的这里?你在那边最后怎么样了?”
提起前世,二人的脸上都染上一层忧伤。
邢繁蕴回想起自己当时听到月儿离世的消息时自己崩溃的样子,以及爸妈心疼自己再也没有钱拿不肯出钱为月儿办后事的样子。
他取了自己存着动手术的钱出来,不多,刚好够给月儿办一场后事。
后来没两天他就心脏病发,无钱可治,临死前他有些庆幸,庆幸自己死在后面,可以让妹妹入土为安。
邢繁蕴不想将这些告诉月儿。
他只回答了第一个问题,“我来到这里已经十年了。”
“十年!”云疏月惊呆了,“我才来这不到半年,为什么会这样?”
他哪里会知道为什么,不过此刻他也是庆幸的,庆幸自己比妹妹来得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