届时叫上一桶热水好好沐浴,再换身舒坦的衣裳,吃上一桌热菜,再走上些时日就能见到舅舅了,云疏月美美地想着。
然而这些愿望除了换身衣裳实现了,其他的都成了空想。
邶县内最大的客栈云间居二楼上房里,云疏月瞪大了双眼,听了店小二说的话,声音都拔高了几度。
“没水?什么叫做没水?你们开客栈的难道连客人的洗漱都不提供吗?那你们还开店做什么生意,干脆关门回家种地好了!”
店小二似乎对这样的情形已经习以为常,面对云疏月的指责并未动怒生气。
“这位客官,实在不好意思,店里确实没有供给沐浴的水。”
虽然客栈设施很是差劲,但店小二服务态度不错,说话也是不疾不徐十分平稳,云疏月有气也撒不出。
罢了,没水洗就来点喝的热水吧,自从进到北方沙地已经许久没有烧过热水喝了。
“那你给我烧壶热水送到房间吧。”云疏月退而求其次。
“不好意思客官……”
一听这话头,云疏月立马又心生警惕,“你别告诉我连喝的水都没有!”
“有有有,喝的水是有的。”店小二连声回道,脸上笑容不减,“客官误会了,小的只是想问问客官您是要多少热水?”
“不是说了一壶吗?”云疏月已经快要没什么耐心。
她身上黏糊糊难受死了,在知道无法痛快沐浴之后本就心情不好,叫这店小二烧个水还磨磨唧唧实在恼人。
店小二得了准信还未走,上前两步伸出手,掌心朝上,脸上笑吟吟的。
“客官,一壶热水,一两黄金,先付后送。”
“一两?还黄金!你可真敢开口啊!”云疏月猛地起身,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她在此刻终于意识到,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邶县最大的客栈,而是全大晏最黑的黑店!
她叫上桑麻立马踏出房门。
她就算变换了些银票带在身上,但也禁不住这样耗费啊。哪有一壶水就要收一两黄金的,房钱也不过是十两还是白银。
这宰客也宰得太狠了,甚至连掩饰的借口都不愿寻找,就这般光明正大直白地宰啊!
云疏月走到楼梯处,看到大厅内坐了不少人,瞧那些风格各异的着装行头就知道这些人来自天南海北,多不是本地的。
她就不信这些人都肯花一两黄金来这儿喝一壶水。
定然是这店小二见她年纪轻又是个姑娘家,这才宰到她头上来了。
云疏月下了楼,雁书将马换了骆驼正好进店,几人迎面碰上,云疏月拽着雁书气鼓鼓地就往外走。
“这家是黑店,我们换一家住。”
“黑店?我接到的消息说云间居是邶县最好的客栈了,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雁书顺着云疏月手上的劲出了客栈,目光看向桑麻,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桑麻在一旁小声说着:“小姐想要沐浴,但那店小二说没有水可以沐浴,还说一壶热水要收一两黄金才肯去烧,小姐气不过。”
“这事儿啊!”雁书一听便了然了,他提前接到过情报,对此早有了心理准备。
“云姑娘,是这样的。北地与旁的地方不一样,在这里,拥有水源的人那可是拥有绝对话语权的。每日的水要分配给谁,分配多少都是有水源的人说了算,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得到的。在北地的水确实比黄金还贵。”
听过雁书说的这些话后,云疏月心底对自己方才发的那通脾气生出些扭捏的歉意。
是她想当然了,以为有人的地方一定会有水,却忘了这里是沙地,纵然有水那也定是十分有限。
“那,那这里的人都不洗澡吗?”
雁书听到这话有些忍俊不禁:“这里的人能活着就不错了,生存都成问题谁还在意这个?云姑娘,等这两日休整好了我们就出发去邶州城,那里水源多一些,应当可以好好洗个澡。这两日且再忍忍吧。”
台阶都递到面前了,云疏月若是再拿乔就有些不识趣了。
她挽着桑麻,捂着空荡荡的肚子,委屈巴巴。
“雁书,肚子饿了,有没有好吃的?”
“我刚瞧了,云间居的牛肉干着实不错,走,我请客!”不知何时跟来的沈酌说道。
云疏月豪气万丈地说道:“好!你请客,我付钱,方才房钱是你付的,这个就别跟我抢了。”
“好……”沈酌弯了嘴角应了她。
四人回到云间居,云疏月本还担心看见店小二会有些尴尬,没想到人家一如既往的招待,仿佛方才的事没发生一样。
云疏月在心里默默赞许,云间居能做到邶县最大的客栈确实是有道理的,就连店小二的行事都十分有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