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父驰骋疆场一生忠勇,为国为民伤患无数,舅母待我如亲子呵护备至,如今战火平息百姓安康二老本该颐养天年,谁知却要被扣上贪污受贿的污名!
我实在不忍,正在写奏折准备上呈父皇言明此事。”
“表兄要言明什么?”
“言明一切都是子虚乌有,舅父并未受贿贪污。”
沈酌与四皇子从小一起长大,怎会不知他为人仁厚有余而狠戾不足。
若非如此,沈酌的父亲又岂会兵行险着自泼污水逼他这一把?
“假的真不了,表兄又何必忧怀?”
四皇子心底挣扎。
“娴贵妃受宠,二皇子为长子,父皇本就该立他为储君。”
“可你是仁孝淑先皇后所出的嫡子!立嫡一派与立长一派分庭抗礼,你若是退缩了,让那些支持你的臣工如何自处?”
瞧着四皇子沉痛的神情,沈酌心有不忍,若是他并非生于帝王家,做个闲散贵人也是极好的。
然而此事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四皇子该醒悟过来了。
沈酌抓住四皇子的肩膀,迫使四皇子正视他的目光。
“表兄,难道你忘了姑母是怎么去世的了吗?”
“母后……”
他怎会忘记,那可是他母后啊!
那是会关怀他冷不冷,担忧他饿不饿的母后,是梦魇了一看到便会觉得安心的母后,是他深爱着的温柔到骨子里的母后。
然而在他七岁那年,他再也没了母后。
四皇子收紧指端凝成拳,沉痛之情溢于言表。
他永远也不会忘。
“只要表兄按照计划步步稳妥,我父亲和南阳侯府今日所受的冤屈就有被洗刷的一日,姑母之死的真相才能昭昭于乾坤之下!
可若是表兄有半步退却,等待我们的便只有万丈深渊,永无翻身之日!”
四皇子泪盈于睫,与同样红了眼眶的沈酌目光交接,他必须承担起肩上的责任来。
“你放心,南阳侯府今日受的苦和冤屈,本宫来日定会千百倍的补偿回来。”
沈酌闻言也道:“沈家誓死追随四皇子。”
窗外的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洒落到棋台之上,星星点点的光在两位少年的眼底凝成一道坚定。
他们身处战场,身后却无退路,唯有拼命向前厮杀,方能搏出一片属于他们的天地。
两位少年举着八宝鸭碰于阳光之下,含泪而笑间心照不宣。
聊完了正事,四皇子也忍不住聊起今日刚听来的闲话。
“听闻云家自己换了婚帖,将二小姐换做大小姐嫁与你?”
“确有此事。”
“这云鸿正事没做几件,搞这些小心思倒是挺积极。那云家大小姐你可见过?相传是个木头美人,也不知品性如何,是否与你相配。”
沈酌咋了一口清茶,淡淡道:“说不定明日过后我就要被下狱流放,这不是该我思虑的问题。”
言罢,沈酌脑海里不禁浮现出当铺内那个惊慌失措的身影。
她典当首饰到底要做什么?
*
云疏月在外逛到体力尽失,与桑麻会和后确认她与杨镖头事情已经办妥,心中大石落下一半,换好衣裳回到甩下王叔的地方糊弄了寻了她们半日的王叔一通,便回了云家。
京州城内外太大了,她今日并未探看仔细,若想规划好逃跑路线,明日还得出府才行。
回院里刚重新梳洗一番,就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寂静无声的院门处有声响传来,有女使行礼问着“二小姐安”。
云舒窈来了。
粉色裙裳的少女得意洋洋地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进云疏月的房间,在看到云疏月时眼底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嫉妒,但很快便被轻蔑替代。
长得再美又如何,还不是任凭母亲拿捏?
云舒窈勾起唇角居高临下睨着云疏月。
“姐姐还不知道吧?父亲已经允了你我二人更换婚帖。当年宋沈两家来提亲时只说求娶云家女,并未指定是谁,如今由我嫁给祁哥哥也没人会说什么。只是不知道姐姐的未婚夫沈小侯爷还能不能等到三日后完婚。噗嗤——”
云舒窈说罢便捏着锦帕掩唇轻笑,像是说了个极好笑的笑话。
云舒窈不过是来耀武扬威一番,云疏月并未放在心上,除了逃离云府,其他的都不重要。
桑麻气得脸都红了,看到自家小姐不放心上更是急得如那热锅上的蚂蚁。
主院来传饭,云疏月随着女使去主院用晚膳,奔波了大半日,还真是有些饿了。
月影半吊,星辰密布,可以看得出明日又是一个艳阳天,出去探查地图再适合不过。
然而刚开饭云疏月就如遭雷击。
“父亲,我为何明日不能出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