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邢繁蕴语调一转,瞧着云疏月,眼眸幽深。
“只是不知云姑娘打算去何处上告诽谤一则?”
大晏王朝根本没有诽谤之罪名,更没有处理诽谤一事的机构。
云疏月手心冒出细密的汗,暗道自己果然是露出了马脚。
原本她瞒过云府众人和桑麻时还有些沾沾自喜,以为自己掩藏得很好。
如今看来,没有惹人怀疑一事并非是自己的功劳。
更多是因为云府众人本就不在乎她,她是什么样都不打紧,至于桑麻则是无条件信任着她的小姐,自然也不会生疑。
而她如今却在邢繁蕴面前无所遁形。
要不要坦白?
云疏月很是纠结。
说到底也不是她害死了原主,可她总有种莫名的罪恶感,像是抢夺了她人的人生。
若是邢繁蕴知道了真相,想让她将原主还回来该当如何?
难道她还得去死一次试试吗?
云疏月有些不敢,她也不想死。
思来想去她决定好了,若是事情败露她就装作失忆。
“邢公子说笑了,上告诽谤一事本就是玩笑话,何必当真。”
邢繁蕴眼睛微眯,并未执着于此。
“云姑娘今日在席面上并未动筷,随即又落水,邢某实在于心难安,特为云姑娘准备了几道你爱吃的菜略作补偿。”
话音刚落,他传唤一声,门外涌进一排小厮,很快就在云疏月面前支了桌,摆上满满一桌菜肴。
云疏月还真是有些饿了,然而执起筷子的手却怎么都落不到盘子里。
这一桌子的菜没一个是不辣的,确实都是她爱吃的菜,可却不是原主喜欢吃的,她依稀记得原主喜好甜食。
云疏月心头一跳,这是邢繁蕴设下的圈套,是在考验她!
云疏月只好忍痛放下筷子,咬咬牙狠心说道:“撤了吧,我不爱吃这些。”
就在方才她思考之际,落座餐桌对面的邢繁蕴夹了一只鸡腿放于一旁的空碗,闻言手一顿,“你不爱吃这些?”
不过他只问了一句并未执意要得到答案。
随即他便叫人重新上了一桌菜进来,全都是甜口,就放在云疏月的面前。
看来这邢公子早就备好了两桌菜,先上一桌辣菜果然是试探她的,幸好她机智过了这一关。
甜肉甜饭甜菜甜汤……满满一桌菜,在云疏月的眼里跟没有菜一样。
她实在不爱吃甜腻的。
担心一点不吃会惹怀疑,云疏月每样菜都撬了一丁点儿到嘴里,快速嚼动咽下去,根本不敢让这股甜腻的味道在嘴里多待一瞬。
云疏月搁下筷子,猛灌了一盏茶清口道:“我吃好了。”
抬眼就瞧见那一桌加了辣的菜并未被撤下,而是被全部挪到邢繁蕴的面前,他一口一口吃得又优雅又香。
云疏月看得默默咽口水。
“抱歉,席上我也没怎么吃东西。”
邢繁蕴也搁了筷,用手帕擦净嘴和手,问道:“云姑娘很喜欢竹林小径?人们都在前院谈诗论词时,你在那小径上来回跳了三次,又往貔貅池扔了一枚铜板,第六次进的。”
“你怎么知道?”云疏月背后又生起一阵恶寒,拧着眉,“你监视我?”
“非也,邢某居住之所的三楼阳台处可将整个山庄收于眼底,只是见云姑娘远离人群独自开朗,便多看了会儿。云姑娘喜欢竹林小径的什么?”
云疏月这才缓了缓脸色。
不是刻意监视便好。
“不过是见那些石子有趣,拼凑出了些星月的形状罢了。”云疏月说。
邢繁蕴指尖微捻,嘴唇紧抿着似乎在做什么艰难的抉择,他深吸一口气后说道:“其实,我想问的是,你是不……”
“小姐!醒酒汤和姜汤都端来了。”
桑麻见门敞着,知道自家小姐定是醒过来了,人还未踏进屋子便喊道。
邢繁蕴到嘴的话憋了回去,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闭上眼呼出一口气,只说钱锦惜被她表哥带回家了,让云疏月好好休息就起身告辞。
云疏月如逢大赦,连忙唤着桑麻进来。
邢繁蕴带着那群小厮走了,那两桌菜并未被撤走。
桑麻一把拦住想要冲下床的云疏月,不赞同道:“小姐,刚刚大夫说了您现在不能受风,天气转凉,一不小心就感染风寒了,不可以下床!”
“桑麻,你看到那个空碗里的鸡腿了吗?我不下床,你给我拿过来呗?我好饿……”
云疏月嘟着一张脸可怜巴巴,桑麻也没了法子,只好盯着小姐将她手里的姜汤喝光后,把那只鸡腿拿了过来。
“好端端的鸡腿怎么不在餐盘里,而是在碗里,既然在碗里为何又不吃?”
“嗐,刚刚邢公子打算要吃的,被我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