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我隐约听到有脚步声从楼道里传来,一步一步,均匀且重,有点像踢着拖鞋上楼。
我再不敢停留,进了屋子,还用鞋柜抵着房门,把家里的灯全部打开,跑进厨房拿了把菜刀,坐在沙发上。我这把刀是见过猪血鸡血的,也算开过光,没用也当有用了。
第三章
我坐在沙发上,握着刀,像等死一样听那个电梯还有脚步声,听着电梯井里隐隐的隆隆和楼道里的哒哒。起初电梯似乎在我这层以下的楼层停了,我还长出一口气。但那个电梯没有静止,它之后每个楼层都停了一次,在快要到我这个楼层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
它该不会在每个楼层找我。
与此同时,那个像穿拖鞋一样的脚步声也出现在了我这一层和下面一层楼道的转角。我在这里住过很久,小花平时就不爱坐电梯,说是锻炼身体,也好跟邻居打招呼,所以楼道里的脚步声的远近我非常熟悉,往往他在下一层时我就会给他开门。
这一刻,我又做了一个决定,我把家里的灯关了,只留了客厅里一盏小灯。这种深夜里,开灯才是大忌,会让它知道我住在哪里,在我开灯前它就已经进了楼道,我还有机会隐藏。客厅里从没用过的液晶电视里,映出我一个拿着刀的,朦朦胧胧和四周的黑暗接在一起的影子,看不清情绪。
电梯在我这层停了下来,不知是心理原因还是别的,我感觉脚下的温度骤然降低,几乎要结冰,麻木。而那个踢拖鞋一样的声音也跟着停了下来。
就停在我的门前。
我咬紧牙关站起来,把全身重量放在脚尖,慢慢靠在客厅门边上,握着刀,脑内无数次预演该怎么在那东西进来的一瞬间砍中,并祈祷它并不知道我在这一层。
结果我陡然想起,我刚才下电梯的时候,把我所在的楼层也给暴露了,我了个擦。
我看了下时间,凌晨四点十四,足足两个四,太不吉利了。我等了有五分钟,手里出的汗把刀把都弄滑了。
终于,那个在门外和我对峙的身影忍不住了。门板上撞来一次,贼狠的一声,门框发出清晰的刺耳呻吟,随后在整个屋子里回荡。不是敲门,也不是什么利器砍在门上,就像有个人用背整个撞在了我的门上一样,我目眦尽裂。
果然是那个背对着我的人。我精神几乎绷到极限,脑中回想着以前学的防身术,死死盯着门缝,脑内产生了无数画面,其中有一个就是这个东西把自己压扁,从门缝里一点一点把肉挤进来,用爆浆的眼珠看了我一眼。
然而并没有。就像只是确认什么,除了这一下后,我的门再没有动静。又过了五分钟左右,我听见电梯门关上,然后在我上面一层打开,停止,又关上,再继续往上。最后到了顶楼,再没有下行。
正当我以为结束的时候,我的门又被撞了一次。这一次比上一次轻多了,仿佛如释重负靠在了门上一样。
我不知道自己保持拿刀的姿势有多久,再看表时已经过了六点半。我定了闹钟,拿着菜刀,在门边蹲着半睡半醒了一个小时。
这一夜,花费了我二十多年的惊心动魄。
第四章
我给公司请了假,迅速购买战术笔,等到正中午才小心翼翼摸到了门边。我看到门的底部有一些白霜。
有开门的声音,是我的邻居,在她路过我门口时,我敲了敲门,喊住她。
“你好,我是5062的住户,能请您帮我个忙吗?”
这个邻居是个老奶奶,我听她咳了一声,好像在抱怨怎么这么冷,问我什么事。
“请问我门前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比如液体啊,什么的?”
“小伙子,你招惹人了吗?”老奶奶声音大了一些,可能眼睛不好,要靠近瞧瞧,“什么都没有,放心吧。”
我这才开了门,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第一时间往地上看。好家伙,奇怪的东西倒没有。我们这层用的是那种黑色的大理石地板,每隔一个星期会有人打扫,这周风大,飘了灰,我看着自己门前纷乱的脚印,无语凝噎。
而且有一副靠我门最近的脚印,是脚跟对着我的门。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今天我该到吴家的公司了。一晚上没睡,我看东西都有重影了,不敢开车,一路坐地铁,还被好心人让了座。进公司后,我全神贯注花了五个小时把比较紧张的工作做完,眼看着落地窗里已经往下落的太阳,在指尖转了转刚到的战术笔。
我得要分析,不然今晚又来找我,难道我得换个钛合金门给他撞吗。我得找办法,我绝不会放弃小花的公寓,就算这回我跑了,很难保证以后这东西不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