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了道路的尽头。
这里已经没有木桩了，我看着生长起来的参天大树，它们欢笑着呓语：“接受我们，接受我们，母亲的使者。你的名字将埋没在我们之中，无人知晓。”
我看见一条巨大的银蛇悄然游了过来，在我的面前与我对视。
“如果你决定要投效他们，你必定会死亡。”我听见身边的草丛沙哑着呓语。
“黑皇帝的命运已经注定，你无法改变。”我头顶的树木开始唱歌。
我向前走了一步，离银蛇更近了一步，我感受到死亡降临般的僵硬感。
“你已经失去我们的眷顾，仁慈的母亲，祂绝不饶恕。”在遥远的地方，传来了幽眇的歌声。
银蛇依旧停在那里，我迈出了第二步，我听见树枝断裂，雷声鸣闪。
“停下，停下，你将杀死所有人，你将使他们粉身碎骨，你的命运已经停滞，你无法再走下去！”
我感受到没顶的恐惧，银白色巨蛇吞吐着蛇信，静静注视着我，我只觉得自己行走在滑腻的黏液当中。
我看到了伯特利先生的影子，他在对我说着什么，面露焦急，我看见阿曼妮西斯冷冷地向我走来，手中拿着一柄巨型镰刀，我看见安提哥努斯双手伸出无形的傀儡线，试图触碰我，看见阿蒙笑着推了推单片眼镜，那些晃动的影子化成了图铎和他残忍的笑容，化成特伦索斯特冷静悲悯的样子，转眼间却变成了所罗门黑发的背影。
我迈出了最后一步。
我走过没着鲜血的泥土，走过哭喊不定的骨骸，在那短短的距离，我看见了千万种故事的结局在我眼前展开，又被我一一忘记。
我走到银蛇的面前。它闭上了眼睛，将我吸入了一个纯白的空间。
人们窃窃私语的声音低低响了起来，如同魔魅般包裹了整个空间，我看见血红的影子掠过了我身边，桀桀尖笑着说道：“来吧，来吧，仁慈的母亲，看着你温柔视线之下，疯狂的人们自相残杀。”
又有的在说：“命运已经注定，它将写上终局，你的疑惑再无解答。”
我走向前方，那里似乎有一个奇怪的高台，我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上面，不知为何，我下意识地认为那是所罗门先生。
红月的光透进来，洒满了整个空间，那个面庞模糊的人似乎说了几句什么话，就在那短短的几秒之间，我看见那个人融化在了高台上，周围的血色影子开始狂舞欢呼，他们高唱着不成调的歌曲，词句毫无章法，绵延的红色月光化作鲜血，披在一切事物身上。
我感到自己的手在颤抖，低下头时，才发现手上有东西。不，那不是东西。
那是几个字母。
“你也会死！”
“你也会死！”
“所有人都会死，包括我！”
在那一瞬间，我想起了乌洛琉斯在湖边曾经对我说过，他问我命运是什么，我笑着回答他，“我的决定就是我的命运”。我想起了这是一场梦，我也想起了乌洛琉斯临别时的那句话。
“这不是你的责任。”
一瞬间，我惊醒了过来。
作者说：
这章算是情绪上的高潮了，明天妖灵节
第37章
三十七
窗外的天空反射着熹微的晨光，墙上的挂钟停在早上六点。
我默默从床上爬了起来，来到窗前，看着窗台上结着露珠的天竺葵，久久地出神。不知为何，昨晚的梦境让我的心底涌上了巨大的不安。
乌洛琉斯昨晚的话让我对非凡有了新的认知，但这认知却如此令人难过，我下意识地开始四下踱步，心想着我该向谁询问，第一反应，我想到了安提哥努斯和图铎，可是一种不知名的预感让生生在这里打住了思绪，紧接着我想到阿曼妮西斯，可是奥古斯都的事件之后，我已经有点害怕去找她。我甚至想到要去找帕列斯老爷子和梅迪奇。
我在这里孤身一人，无依无靠，无论是查拉图，克莱恩还是罗塞尔，都无法立刻帮到我。
我叹了口气，决定暂时不去思考这件事情。换好了衣服，洗漱完毕，我拿起手包走下楼，打开了大门。
我走上了街道，街道上的人从少渐渐变到多，由冷清逐渐变得热闹，很快地，人们汇聚成人流，庞大的潮水纷纷涌向城镇的中心。
妖灵节到来了。
人们戴着面具，行走在大街上，如同盛大的化装舞会，即使只是清早，街道周围也已经有乐器的声音传来，悠扬的旋律弥漫在街道的每个角落，我步伐平缓地从中走过去，像是在巨大的音乐厅中漫步。
我抬头看了看天色，独属于清晨的冰蓝色天空一尘不染，地平线上聚集着几丝云气，正焦急地等待着新一天的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