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珏大喜, “人在何处?可知内情?”
“程秋实死后没多久,他便被赶出了肃王府, 他是商州人,眼下正在来长安的路上,见了他的面方才能深问”
裴晏顿了顿,又问:“你说的那诊疗卷宗,或许也是线索,是在白敬之书房之中?”
宁珏重重点头,“是一个紫檀木万福纹箱笼,一看就是装白敬之重要之物的,如今白敬之死了,应该不会有人藏起此物。”
裴晏点了点头,扫了眼牢室道:“这几日你先忍一忍,要洗清你的嫌疑,最好的法子还是找出真正的凶手,你牢室外的守卫算是亲信,若想到了什么要紧的,让人来寻我便可,你有什么话要交代你父亲你姐姐的,我也可帮你转达。”
这明牢内有木床桌椅,比暗牢好受的多,宁珏深吸口气道:“告诉我父亲,清者自清,宁家万万不可为了我铤而走险。”
闻言裴晏有些欣慰,经此一番,宁珏到底成长了不少。
盈月楼中,姜离书案之上灯盏明晃,她正盯着刚画好的白府布局图沉思。
怀夕在旁侍墨,拧紧眉头道:“姑娘,宁公子不可能杀了白敬之,当年的旧事还不清楚,白敬之死了对我们没有好处。”
姜离道:“凶手不可能是宁珏,按白珉和宁珏的证供,凶手很有可能一早就藏在了回春堂中,白敬之最后一次进入回春堂乃是申时,凶手有可能在申时之后潜入,就等着白敬之独自进来”
“那凶手是藏在二楼?可宁公子说他是看着白敬之下了一楼才发生争执的,且来者若是武艺高强,为何不直接出手,反而先与白敬之争执打斗呢?”
怀夕说完,姜离秀眸轻眯了起来,“若他们二人所言为真,那来者定是与白敬之相熟,而白敬之之所以被杀,定是二人有何事未曾谈妥。”
怀夕纳闷,“难道姑娘还怀疑他们二人说谎?”
姜离道:“宁珏入白府,定是为了查淮安郡王和皇太孙之旧事,既是如此,他又岂会乖乖地待在梧桐树上?”
怀夕听得瞳底微亮,姜离又道:“至于白管事……我也说不好,我只觉今夜这凶杀案很是奇怪,怎么就那么刚好把宁珏抓个正着呢?”
怀夕嘟囔道:“宁公子也真是倒霉……”
姜离看了眼窗外如墨夜色,一边收起布局图一边道:“先不猜了,有何内情,等明日见了裴晏就知道了。”
白敬之死的突然,翌日虽非授医日,姜离一大早还是先往太医署来。
刚进衙门,便见署内众人神色凝重,又三三两两聚在一处私语着什么,待姜离到了济安堂,苏长淮迎了上来,“姑娘今日怎来了?”
姜离道:“答应岳大人帮他编撰医经,昨夜写了两份医案,他或许用得上。”
苏长淮叹道:“只怕今日岳大人有的忙呢,听说薛姑娘昨夜去了白太医府上,那姑娘应该知道白太医出事了吧?”
姜离沉声道:“自是知道,岳大人今日去帮忙善后了?”
苏长淮应是,“不错,他与白太医交好,白太医遇害,他尤其痛心疾首,再加上他如今负责修撰医经,不必去尚药局待命,我们金大人便让他主持善后事宜了,白太医虽不是衙门中人了,但他这么多年也是劳苦功高,不可能坐视不管。”
姜离心中了然,见苏长淮满面悲色,便问:“苏医师和白太医也颇有交情?”
苏长淮沉重道:“我是五年前考入太医署的,说来惭愧,未入太医署时我年少轻狂,只以为自己自幼习医,必不会比别的医师差多少,但没想到进来后,第一次考较我便排到了末位。按太医署的规矩,新来的医师都要到老太医们跟前当差,一来学当差章程,二来也是老师父带徒弟精进医术,因我排至末位,那年的老太医们没有一个人选我,正在我无地自容之时,白太医选了我……”
姜离还不知有此前情,一时有些讶异。
苏长淮继续道:“当时是白太医从齐州治疫后回长安述职,我到他跟前听差其实也只有四个月,但那四个月我所学良多,他等同我半个师父,后来他离京之时,我甚至想同去,可他说我进来不易,去了地方便等同折了前程,是他把我引荐给乔博士的。”
见姜离听得认真,苏长淮又道:“他说他虽自小学医,可他人并不聪明,在他认识的人之中,有年纪轻轻便远胜于他的,早些年他也十分不甘十分羡慕,但后来年纪见长,便觉年月不负有心之人,妙手回春的功夫皆是一日日的辛勤累积起来的。他这些年在外当差,只怕没把此事当回事,但我心底对他是十分崇敬的。他回乡养病是好事,我怎么也没想到这关头会出这样的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