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又道谢,“好了,没事了,我今日是偷偷跑出来,这个时辰我父亲定已回府了,他如今防着我行事冲动呢,你也快回家吧,改日我们再聚。”
她不停顿的说完,未等姜离应话便上了马车,眼见马车越行越远,怀夕在旁道:“姑娘,虞姑娘这也是气得很了,咱们回去吗?”
姜离摇头 ,“不急,再去衙门看看。”
返回大理寺值房时,宁珏一见姜离便悻然道:“薛泠,你可知我们和虞氏的过节?我可不是那故意为难小姑娘之人啊,实是前仇旧恨难消,本来我们对他们府上已经很宽容了,可没想到她如此执拗,她父亲若是知道她如此胆大,只怕也是不依的。让师兄非要为那魏氏公子陈情也是为难师兄,陛下今日已是不快了。”
姜离不动声色道,“自是知道,宁公子说的不错,桐儿性情确多执拗,但因此,她也足够重情义,仔细想来也令人有些动容。”
宁珏听得一默,裴晏道:“时辰不早,不回去复命吗?”
宁珏哀怨地瞅裴晏一眼,接着先前之话道:“罢了,我也懒得和虞姑娘计较,我确实还有公务在身,你”
他犹豫一下,看看裴晏道:“是想帮虞姑娘?”
姜离不置可否地点头,宁珏便又一耸肩,“罢罢罢,那我先走一步。”
等宁珏走出东院院门,姜离面色方沉了下来,裴晏近前来解释,“陛下这些年对皇太孙之死始终耿耿于怀,今日一听还牵扯了魏旸的旧事,立时变了脸色,要让陛下转念十分不易,今日晚些时候我再入宫陈情”
“不必了。”姜离转身看向他,“桐儿性子直率,行事也有些莽撞,适才我看她在气头上便也不曾拦阻。但我也明白,只凭高晖那两句自言自语就要给他定罪是不可能的,有太子和定西侯在,再加上当年兄长并未致命,陛下无论如何不会松口。”
说至此,她眉眼间也露出几分和虞梓桐相似的悲凉,“宁珏有些话很是刺耳,但也是实情,你不必再陈情,反倒惹得陛下对你生了芥蒂。”
裴晏只道,“一点儿芥蒂也无妨。”
姜离沉默片刻,还是直看向他,“当年不知兄长是被暗害,他出意外之后,我们都以为他是因习武后气机逆乱才狂性大发,我亦一门心思想着,若是因习武,你但凡如约回来,那他一定不会出事……”
说至此,她眸色愈复杂起来,“却未想过他是被人下毒,三日醉三日醉,三日后毒性已消失无踪,连师父和义父都未发现古怪,既有人要害他,你何时回来已不算紧要,高晖虽未认罪,但真相已算明了,你再不必为此牵累自己。”
裴晏也凝望着她,“但若我彼时在书院,他即便狂性大发,我也能护他周全。”
姜离摇头,“你若在书院,高晖换个法子害他便是,兄长彼时心思纯直,无论如何也难防住,且当年你是好心助兄长痊愈,如今真相明了,无论如何也怪不到你身上,你也不必再因此愧责,说到底你是局外之人。”
裴晏瞳底暗了下来,“你返回来,就是想说这些?”
见裴晏目光黑沉沉望着自己,姜离回避似的转身看向窗外,“我从昨日下山便开始想,想了一路,想起当年我太过年少,便是担责,也该是我担责,但因我独自担不起那祸责,方怨怪到了你身上,那时你也还未至双十之龄,也实是不该。当年为魏氏说话之人皆被贬黜,如今陛下也听不得‘魏氏’二字,你不必为此冒险。”
裴晏视线一错不错的,只道:“若我愿意冒险呢?”
他的目光有若实质,姜离心头亦重重一跳,又听裴晏道:“时隔六年,陛下再如何听不得,也该借此让他看到‘魏氏’并非皆是罪大恶极之辈。”
姜离牙关轻咬,转头之时,眼底带上了两分探究,裴晏不闪不避直望着她,“我倒更宁愿你怪我,直至为魏氏雪冤再止。”
第174章 再请相助
出大理寺已是午时二刻, 姜离上马车一言不发,眉尖亦微蹙着,怀夕不禁道:“姑娘,有裴少卿相助当是好事啊。”
姜离颔首道:“是好事, 但如今旧事已查明, 他……”
姜离欲言又止一瞬, 见怀夕眼也不眨地望着自己,只摇了摇头,“罢了, 事到如今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先回府吧。”
车帘外长恭马鞭轻扬,又得小半个时辰方回了薛氏,刚进府门, 便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等候在影壁之前,姜离有些意外,“郭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