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宗源担惊受怕了一路,此刻一看到熟悉的,属于付怀瑾的文房衣物顿时便红了眼,再一看到地上血迹,更是眼前阵阵发黑,他定了定神,拱手道:“裴少卿,事发的前因后果我已经听方院监说了,听闻你们已来半个时辰,眼下可有什么线索?”
不等裴晏答话,他又道:“我儿今岁才十八,平日里最是循规蹈矩,他不会武功,也绝不可能不辞而别让这么多人替他担忧,再加上这地上的血迹,他定是出了意外,裴少卿既然在此,还请你一定要快些找到怀瑾”
付宗源眼底血丝遍布,言辞也十分诚恳,裴晏上前道:“付大人之心我明白,我们如今正在搜查屋内线索,付大人也可看看他这屋子有什么不合他习惯的异常之处,这屋子看起来虽是个密室,但你我都不会信什么鬼神和凭空消失之说,而无论是他自己离开,还是被人戕害,都一定会留下线索。”
付宗源心急如焚,但他在朝为官多年,也知此刻越冷静越有助于找人,他深吸口气走到书案跟前,一点点看过屋内之物,很快,又走向屏风,往拔步床和两侧放着的箱笼、梳洗之物上看去。
薛琦站在门口朝姜离招手,“泠儿”
姜离走上前来,“父亲?”
薛琦也是连夜出发,此刻眼下发青,腰似乎也受了不少罪,他道:“听说老先生天亮时分用了药,此刻已无性命之危?”
姜离颔首,薛琦又示意屋内,“这里如何?”
姜离忧心忡忡道:“如今还没发现指向明确的线索。”
薛琦点了点头,“你弟弟可见过了?”
姜离应是,薛琦便道:“那好,我先带你弟弟说几句话,江老先生他们也在楼下了,许久未见,我去与他们叙叙旧。”
姜离应是,薛琦来书院的目的便是为了薛湛,付怀瑾失踪之事自然未被他放在心上。
薛琦离开,姜离又回身看来,便见付宗源站在屏风一侧道:“我,我也看不出什么来,书院之中不许带仆从,这屋子乱了些,但也说不上异样,最奇怪的还是好好的一个大活人 ,是怎么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的,这地上的血迹定是怀瑾的,他会不会是受了伤,然后被恶徒掳走了?这门窗虽锁着,可万一凶手用了什么法子关上了门呢?”
付宗源满心急迫,裴晏道:“付大人所言并非没有可能,但付怀瑾失踪已经有一天一夜,我们还需更多线索,付大人若想到了什么尽可来寻我,眼下可先去听泉轩歇息。”
付宗源苦涩地点头,一转身,看到了门口的袁焱,“焱儿,你可知道什么?你和怀瑾情同手足,出事前两日你就没发现哪里不妥吗?”
袁焱的神色再度惶恐起来,“付伯伯,我真的不知,怀瑾的性子你明白的,他万分重视此番春试,闭门这两日我叫过他问过他,可他就是不应我。”
付宗源欲言又止,一旁方青晔道:“付大人稍安勿躁,鹤臣说得对,你在此看着这屋子也只能干着急,听泉轩已经安排好了住处,不如让袁焱陪你去歇着?”
付宗源长叹一声,只得听了安排,方青晔便道:“袁焱,你陪一陪你付伯伯。”
袁焱恹恹应是,跟着付宗源一起往楼下走去。
二人离开,方青晔松了口气,又看向屋内道:“鹤臣,如何了?”
裴晏正在检查箱笼,此时手中拿着两件锦袄出神,“他这两件袍子你们可见过?”
方青晔定睛看来,便见裴晏左手拿一件宝蓝五蝠捧寿团花纹长袄,右手拿一件鸦青蜀锦素面夹袄,方青晔道:“自然见过,正月里他就时常穿这两件衣裳,但如今天气不比正月严寒,他已经一个月没怎么穿过了吧。”
姜离闻言走近,“怎么了?”
裴晏示意道:“你看,两件衣裳都有数处褶皱。”
付怀瑾的衣裳皆是上好锦缎,这样的丝织物很容易便会勾丝褶皱,姜离仔仔细细看过一遍,道:“宝蓝锦袄有五处,都不大,鸦青锦袄有六处,也都不算大,但不光褶皱,褶皱间还有丝线松散勾丝,像在何处摩擦过。”
方青晔在旁道:“是冬日摔跤了吧?”
裴晏无法验证,令十安记下此处,又往付怀瑾的书架桌案上走去,便见岸上青铜灯盏中的灯油已经见底,倒地的笔架则是干干净净。
这时怀夕在门口探身,早先去取名册的书院斋夫也候在一旁,裴晏又扫了一圈屋子,道:“留一人守在此地,我们去屋后看看”
方青晔应好,待出屋门,便见二楼廊道中挤满了在院学子,大抵知道了裴晏身份,众人既好奇,又多有惶恐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