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晏笑容淡去,道:“你以为太子会让大理寺管吗?”
上了马车,怀夕怯怯地望着姜离,“姑娘,奴婢说错话了……”
姜离斜怀夕一眼,“这等事往后不必在他面前多言,何况我本来也不是为了他,这个冯筝此番差点逃脱,我也想破了这难解之谜。”
说起冯筝,怀夕眉头顿竖,“奴婢也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那位明姑娘当初是好心帮忙,却惹来了这般祸端,奴婢记得付姑娘说过,说明姑娘幼时便帮她出头呢!这么好一位夫人,冯筝若真心保护她,又怎么会让他去冒险?说到底分明是懦弱加立功心切!他还知道有报应,倘若段家真的给他找了位高权重的继室,他只怕如今还心安理得的求前程呢,他最后那模样,可能是在装疯卖傻”
姜离眉眼冷峻道:“无论怎么装疯卖傻,他都是死罪难逃了,只可怜了明姑娘,若阿慈知晓真相,只怕也要难过一场。”
怀夕也闷闷道:“当时他父母亲定然发现了不妥,可……”
姜离掀帘朝外看,夜色已深,长安万千坊市都被如墨一般的夜幕笼罩,她沉沉道:“冯筝和段霈将她的遗体置于荒郊野外,凶手是谁极难查明,他们算准了她父母忌惮太多,因这世道,女子便是死也只能是清清白白的死。”
怀夕心底难受,“就和付姑娘当初一样,咱们女子真是活得艰难。”
姜离放下帘络,“正是艰难,才更要不屈。”
马车直奔薛府,待回了府,姜离去主院见了薛琦,又将今日争端道明,薛琦听得目瞪口呆,却是道:“太子殿下这么一说就走了?”
姜离应是,“算起来,也有几日未入宫见姑姑了,女儿打算明日入宫一趟。”
薛琦重重点头,“是应该去……太子走的时候,神情如何?”
姜离纳闷道:“算是一切如常。”
薛琦颔首,“好,你只管给你姑姑调养身子,别的你不必操心了,父亲明日也要去一趟东宫才是,行了,你尽管去歇息吧。”
姜离告辞而去,待出了主院,怀夕低声道:“姑娘,薛大人是何意?”
姜离面无表情笑一下,“自然是想明白太子不可能善罢甘休,命案虽定了,可余下还有许多事可做文章呢……”
怀夕张了张嘴,但她哪懂朝堂上的尔虞我诈,只摇了摇头不再多言。
翌日巳时过半,姜离乘着马车往顺义门去。
到宫门外递上腰牌,主仆二人直奔东宫。
待入景仪宫,薛兰时拉着她的手道:“昨夜太子殿下还专门来了一趟,说你医术高明,人也极聪明,若非你发现了最紧要的证据,段家还不知要如何泼脏水给定西侯府,贵妃娘娘知晓这案子后已生了两回气,如今可算是落定了。”
薛兰时拉着姜离说话,姜离往内室看了一圈,直言怎不见安乐郡主李嫣,薛兰时笑道:“如今天气暖和起来,她被安阳拉去宜阳府上玩了。”
姜离一愣,薛兰时道:“哦你还不知,安阳是恒亲王的独女婉儿,虽比嫣儿年长几岁,却是长安城中才德最佳的宗室女,嫣儿跟她出去我是放心的。”
姜离抿了抿唇,“这位郡主我是见过的,在大理寺见过。”
薛兰时丝毫不意外,只了然道,“是去见裴鹤臣的吧?这孩子,这么几年还真是认准了裴家那孩子了,你别说,她挑夫婿只能从世家子里选,怎么看也都是裴家那位最出挑,但可惜,那孩子油盐不进,安阳也很苦恼,但今年二人年岁不小,说不定陛下一道圣旨下去,二人倒也能成好事,总不能抗旨不是?”
姜离微笑道:“请姑姑入内室给您请脉吧。”
先请脉,再施针,两刻钟后薛兰时起身更衣,姜离令明夏拿来纸笔,一边写新的方子一边道:“姑姑身上寒凝已祛除大半,其实如今已足可有孕,只是儿女福源又是也看天意,姑姑继续按我的方子用,剩下的就看天命了。”
薛兰时大为惊喜,“当真?当真身子已调理好了?”
姜离奉上药方道:“虽不比年轻妇人,但也不能称之为病,只要继续调养,阴阳相和,姑姑儿女福源极大,姑姑心境也需愉悦。”
薛兰时喜不自胜,拉着姜离的手舍不得放,待到了外间用茶,又名侍婢们捧来金玉赏赐,姜离自然笑纳了,临走之前,姜离犹豫片刻道:“我并无入内宫之权,可否请姑姑帮忙往淑妃娘娘那里递个话,就说我近两日空闲,能再往尚药局授医。”
薛兰时无奈,“你这孩子,对她们倒很是上心,罢了,我派人走一趟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