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做的后果是,夜里梦境一直在继续,梦中少年渐渐寸心如狂,而梦外的霍晋安本人,也被影响地似要精神躁乱了。
昨夜梦醒后,霍晋安为了平息躁乱的身心,将房间冷气打到了最低。
身体是静下来了,他人却也着凉了,今日白天体温过热,发起了烧。
因为晚间需要赴宴,霍晋安想尽快退烧,好去参加晚宴,就在午后用药后睡下了,希望一觉醒来已经发汗退烧。
然而睡眠于他已是折磨,即使是在发烧时,睡着的霍晋安也又一次跌入了梦境,梦中的少年倒是出汗了,在人生中第一次梦遗的夜晚,而霍晋安睁眼醒来时,身体依然发烫,心也愤怒无比。
这种愤怒,却也无从发泄,只能灼烧他自己的心,将他的理智也烧得越发混乱。
霍晋安不顾周管家劝阻,还是换了衣服,欲强撑着去参加晚宴。
其实也不是非去不可,可霍晋安有一种执拗的坚持,像是在坚持他从前有序的正常的理智的生活,而不是混乱无序反常,他并没有被荒诞梦境所影响,并没有。
然而霍晋安极力所绷紧的理智的弦,在下楼看到沙发上的虞筝,正肆意将两条雪白的长腿翘斜在沙发扶手上时,似是琴弦在他脑中嗡嗡鸣响。
好像是第一次在崇光门外看见时,又好像是在梦中,梦中少年的梦中。
第16章
因时节天气微热,女生居家穿得清凉,上身就一件黑色小吊带,下身穿着牛仔短裤,一边躺沙发上拿手机当镜子照,一边两条腿就翘搁在沙发扶手上。
墨色沙发映衬下,紧致笔直的修长雪色,皓玉凝霜一般,几乎白得刺眼,偏十个脚趾甲又涂着鲜艳的蔻红色,像雪地里的红梅,又脚趾微微蜷起时,像是一颗颗殷红的小樱桃。
霍晋安正发烧,身上燥热,头痛欲裂,一下楼见看见这等情景,只觉不久前睡梦中的情形,似乎就重现在眼前。
梦中,少年霍晋安也在做梦,他梦见自己去虞筝房间时,虞筝正穿着沐浴后的睡衣,坐在床上,拿着一瓶艳红的指甲油,缓缓涂脚趾甲。
少年靠近前去,少年拿过指甲油,帮她涂了起来,渐渐,女子的十个脚趾甲皆嫣红如丹,少年却仍没有放开手,他低下头颅,轻轻抚着,并吻上了那些美丽的艳色,如吻上了桃花源的起点,渐而顺流而上,如驶在月色下的小舟,拨花分叶,漾荡着潺潺流水,驶入了幽深馥郁的神秘花园。
霍晋安感觉脑海中紧绷着的那根弦,像是就要断了。
他顿在楼梯口片刻,嚯然持着手杖大步上前,几是一声喝了出来,“坐好!”
平地惊雷一般,虞筝吓了一跳,差点把手机甩了出去,人也下意识从沙发上弹起身来。
因见霍晋安面如寒霜,脸色冷得像要吃人,虞筝也没顶嘴,就将自己肆意斜放的两条腿收好了,坐直身体,以一个课堂上好学生认真听课的姿势,两腿并直下垂,乖乖地坐在沙发上。
虞筝边默默地看着霍晋安,边在心中想,封建大爹来了。
女孩是听话坐好了,可霍晋安的头痛感半点没有消减,心中的躁乱依然如火灼烧。
他冷脸看虞筝穿得清凉,肩颈手臂都露在外面,大片大片耀目的雪白,吊带将上半身绷得紧紧鼓鼓的,微露的一线雪沟,惹眼得叫人无法忽视。
“把衣服穿好。”霍晋安暗咬牙忍着头痛,又斥了一声。
虞筝又默默看了霍晋安一眼,将丢在沙发上的小开衫拿起来,一边慢慢穿上了,一边心道,封建大爹来了,封建大爹真的来了。
这总行了吧,虞筝觉得自己已经够乖了,却见霍晋安像是还不满意,还有话要说。
他微皱着眉头凝看她,好像她浑身上下都不顺他的眼,都让他有意见,在沉默忍耐片刻后,霍先生又忍无可忍地发表了新的指示,“……以后不许涂指甲油了。”
这也太爹了,虞筝也忍无可忍,终于开口反抗道:“为什么呀?”
也不待霍晋安回答,估计霍晋安张口就是些古板封建的话,虞筝直接说道:“二十一世纪了,霍先生,您的心态应当要开放一些,年轻一些。”
这个家中,还没有人敢教霍先生应当如何做事,更没有人敢侧面说霍先生不年轻。
周管家在旁听着,心中为虞小姐狠狠捏了把汗,他想霍先生本来就讨厌虞小姐,今天身体又很不舒服,要是真发起火来,弄不好会直接将虞小姐扫地出门。
周管家倒不讨厌虞小姐,在他眼里,性情活泼的虞小姐像是一只小黄鹂,给霍家带来了别样的生机。
原先霍家只霍先生和霍少爷时,家里总是安静得沉闷,虞小姐的入住,像给偌大的霍家庄园洒下了明媚的阳光,阳光里摇响着轻快的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