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眼中,只有缺胳膊断腿,中刀中剑,又或是伤成外面那只狼那样的,才值得治一治。
可洛云澜不能这么认为,“这伤在脸上,若不及时医治,日后落疤可怎么办!”
“诶!”大胡子镖爷可不同意洛云澜这想法,“男子汉大丈夫,擦破点皮算得什么,公子擒狼之英勇,这疤就是留下的证明啊!”
“将来若有小娘子问起你这疤的来历,你也可与之细细说上一番,保准将你看做大英雄,崇拜你崇拜的不得了!”
疤痕对男人来说是勋章,是荣耀,是男人的象征。
可洛云澜不是男子,她是女子呀!
她可不喜欢在自己光洁无瑕的脸蛋上留下任何痕迹,丑死了,她会哭的!
可祛疤这事在军医这犯了难。
“我这救死扶伤,缺胳膊断腿的救命药应有尽有,唯独没有祛疤药啊!”
老军营蹙着眉,脑海中飞速闪过所有药材,想要在这些治内伤外伤的药材中,看看能不能配出一个祛疤的药方来。
忽然,老军医想到了一药。
只是这药并不在他手中,也并非是他所调配之药。
他道:“倒是有一药可以祛疤,便是陛下赐给殿下那瓶西域进贡的金疮药,听闻这药不仅可以治伤,伤过之后还不会留疤痕,本是西域贵族所用,想来有奇效。”
粗汉子自是不懂洛云澜为何这么在意留疤。
别人不知她真实身份,可顾从行却知。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皆转向了一旁沉默的定北王殿下。
洛云澜星星眼:“殿下……”
相求的话还未及出口,那人就瞥了她一眼,冷声道:“你随我来……”
【📢作者有话说】
洛云澜:好嘞!
第二十四章
◎“本王有话要同你说……”◎
定北王的王帐在军营中间,比其它将士的营帐要大上许多。
营帐虽大,可里面陈设却十分简单。
入门便是一张极大的沙盘,几乎占据了半个王帐位置,那沙盘正后方挂着此地的地势图。
图后便是一张简单的行军塌,旁边放着日常用品和出兵时所穿的戎装盔甲。这里便是顾从行休憩的居所。
一张地势图分出了内外之别,洛云澜识趣的未再跟随,而是止步在了图外等候。
天将晨明,帐外发起了朦朦微亮,可大帐内还如昼夜一般漆黑,一根快要燃尽的蜡烛散发着最后的融光。
洛云澜就侧立在门口,她站得那个角度刚好避开了地势图的遮挡,视线能够直接看见内帐,定北王正在背身找药的身影。
烛火摇曳,光影映在男人的身上,仿若是在定北王的背上跳舞。
因是睡中被惊醒,此刻他只穿了一身简衣,一双便鞋。
没有日常的华服玉冠,即使如此随意的装扮,仍掩盖不住男子那丰神俊逸的容貌,和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清贵之气。
他这人活得就像是天上的神,他说话时由如发号施令,他不说话时又目光如炬,你的每一个细微的小动作,小心思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总归是给人一种天生敬畏,不可亲近之感。
洛云澜忽而想到了那个有关于顾从行的传闻。
他们说顾从行少时,并不是如今这般的性情。
他也曾是个有喜怒哀乐,有血有肉的开朗少年。
他之所以变成如今这般冷情,全因十五年前的那场冤案。
当年老定北王被冤,王妃惨死,全家抄家灭门,只剩下顾从行一人。
听说他是亲眼看见父亲被折磨至死,母亲被侮辱自尽……
那惨案隐情洛云澜不得而知,只知当年还是太子的陛下为顾家翻了案,后又接遗孤顾从行回盛京,带入东宫抚养。
再后来顾从行随王老将军出征,一路将杀过来,有了如今的功绩,光复了先父荣耀。
一瓶凉冰冰的小瓷瓶落入洛云澜手中,这才拉回了她飘离在外的思绪。
洛云澜垂眸看了眼手里的白色瓷瓶,五指收拢,将其缓缓握在手中。
不知何时,顾从行已掌了灯。
那烛光将两人都照得极亮。
也照亮了原本在黑暗中被忽略的距离。
离得太近,帐内又无别人,那种尴尬和紧迫感便油然而生。
洛云澜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几步,直到确定与定北王保持一个舒适的距离后,才开口道:“多谢殿下!”
那女子低垂着头,一副谨小慎微,与他保持距离的谦卑模样。
明明她方才求药时还是一脸谄媚,恨不能抱住他的大腿……
有求于他就讨好靠近,事过便保持距离。
这女子当真是将那句“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谚语发挥的淋漓尽致。
不过顾从行倒也不在意,只淡淡应了一声,“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