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英闻言赶紧躬身又是一礼,转身便匆匆走了。
很快,萧琰也冲薛清絮道了声“失陪”,继续下山去了。
留下薛清絮站在石阶边,望着他的背影一动不动。
“殿下,”身边的宫女见她迟迟不动,不禁出声问,“可还要去九龙殿?”
薛清絮收回视线,抬头看向掩映于林木间的殿阁。
“去,为什么不去?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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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便是十一月,圣上连下两道谕旨,一则褒奖吴王在平定许州斗米道叛乱的功劳,除了赏其金银,连带着也升了许州几大折冲府中有功劳的军士的官衔;二则是钦点太子与吴王二人为此次春闱主考,命礼部全力配合。
旨意一出,萧元琮与萧琰两个便带着几名礼部官员一同去京都,查看各地考生的情况,以及贡院修整的计划,一连忙了多日,才得回到行宫。
与此同时,吐谷浑的使臣路途已经过半,按照鸿胪寺派出前往迎接的官员信中所说,至多到腊月初,使团便可进京,到那时,朝中也应当定下和亲的人选了。
眼下,宗室贵戚们正为此事争论不休。
原因无他,徐胜递至京中的奏疏众人都已知晓,经吴王的解释,如今人人都已明白,此次与吐谷浑的联姻绝不能有一丝怠慢。
大周国祚绵延至今已有数十年,皇室主脉虽人丁单薄,几近断流,但纵观整个萧氏宗室,适龄的娘子并不少。
只是,她们多是旁支远亲,早与当今圣上一脉,乃至先帝一脉隔了好几层,那样的身份,放在此次和亲中,实在不够份量。
如此,这一重担便都落到先帝另外几位堂兄弟的身上。
那些宗室亲王都是从上几辈便承袭下来的爵位,当初先帝骤然驾崩,他们因年纪、齿序等诸多原因,与皇位失之交臂,由着当今圣上登基,那样的好事没能落到自己身上,如今要送人和亲,却惦记上他们的女儿,他们心中自然颇有微词。
碍于家国之义与朝中的悠悠众口,这些宗室亲王们不好直接拒绝,但递上来的奏疏间,多少能窥见拖延、推辞之意。
也许是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的缘故,朝堂上,竟又提起了普安公主。
普安公主虽不得宠爱,却是圣上亲生的骨肉,又恰是十六七岁适婚的年纪,倒像是比再另寻宗室女册封公主省事许多。
而这一次,萧崇寿没有再斥责提出之人,只是脸色复杂地沉默以对。
众人一看,便明白过来,皇帝这是已经要松口了,兴许真有愿将自己亲生女儿送出去的念头,只是身为父亲,难以痛下决心。
消息传到宫中时,无不哗然。
“怎么能真让公主去和亲?”丹佩将膳房才送来的蒸蛋羹呈到案上,“宜春殿上月份例中余下的蛋,殿下让膳房做了给下人们做点心。”
“是呀,堂堂公主,这些年在宫中只怕也没过过几天好日子。”绿菱叹了口气,压低声道,“我倒也听说过将真公主送去和亲的事,不过,听说那位公主在和亲之前,已嫁过两次,都与夫君不合,这才被送去和亲。”
几丈外的榻上,小皇孙正呼呼睡着午歇,还没醒来,她们说话做事,都格外收敛,好让他睡得安稳。
“想来此事又有皇后娘娘的手笔在。”丹佩将声音又压低许多,偷偷说着,看向云英,“云英,你同公主亲近,她近来可好?”
萧珠儿是个极和善的人,因为喜欢云英,有时便会送些东西过来,连带着也给宜阳殿的其他人一道送些。
她不受宠,手头并不宽裕,拿不出什么珍馐宝物来,但对待下人们的那份和善,却让她们记在心里。
云英舀了一勺蛋羹送入口中,闻言道:“公主脾气好,心胸开阔,倒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说到此处,她不由想起上次骑马时,萧珠儿不经意间说出的那句“其实嫁去和亲也没什么不好”。虽然后来没再听其提过,但她心中总有不太好的预感。
不一会儿,榻上的小皇孙翻了个身,胖胖的小身体撞上榻边的围栏,发出木头轻微挤压的声响。
三人一直警觉,闻声几乎同时朝榻上看去。
小皇孙伸伸胳膊腿,一双迷迷瞪瞪的眼睛慢慢睁开,显然是醒了。
云英立即起身行至榻边,弯腰将他抱起,含笑亲亲他的小脸蛋。
孩子迷糊的眼神逐渐清澈,仰起脸看她,一双小手也跟着碰碰她的下巴。
“皇孙还是同你最亲,”绿菱笑着替她挪开脚边的垫子,“咱们三个要是站在一块儿,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