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太看着乖孙像只老鼠似的,一会儿跑这边儿,一会儿弄那个。
忍不住问:“这是要弄啥?”
她咋觉得心里慌慌的呢?
有一种要破财的不好预感……
看着他把河壳儿碾碎磨成粉,把草木灰的黄水和这粉末混匀,老太太没说什么,只当他是在玩泥巴。
直到江六把装鸡蛋的篮子搬出来,还拿了个带盖的厚坛子出来,这下老太太坐不住了。
“干啥,干啥,这是干啥?”
最近鸡吃得好,也肯下蛋,蛋比往日个头要大一点儿。
这样的蛋能卖一文半,买蛋的人也更喜欢大个儿的鸡蛋。
江六拉着老太太的胳膊晃啊晃:“阿奶,你看我给你做变蛋,做出来你就知道了。”
江老太拿着篮子不肯松手,她不信这变蛋的把戏,一枚蛋就是一枚蛋,再怎么变也不会多出几枚来。
费了十八般功夫,终于从老太太手下拿到篮子,江六觉得自己需要喝一大碗凉水解渴。
老太太不放心,让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变蛋。
江六无奈,只能当着她面开始腌变蛋,在黄泥里滚一圈,再给裹一层锯末面。
锯末他们家有,有时候会混到草木灰里,给鸡圈里撒一些,再把上层沾了鸡屎的土铲掉。
把这些肥埋到坑里,盖上枯枝枯叶,犁完水田,就把沤好的肥洒进去。
老太太一边做芋粉,一边看乖孙变蛋,这样做法真的不会坏蛋?
脸上的纠结心痛神情,让江六不忍直视。
等他把鸡蛋全放入坛子里,老太太忙说:“放我屋里去。”
怕放在别处给忘了,只有放在她每天能看见的地儿,才能安心。
老太太已经做好了一锅蕉芋粉疙瘩,等凉透了再刮粉条,这会儿正在做第二锅。
放好变蛋,江六又决定去嚯嚯家里的面粉,走进灶房换了个纠缠的对象。
田云花听他说要面粉,还以为是想吃馒头了,今晚吃大棒骨头,原是打算贴点玉米锅边馍馍的。
“明早大娘给你蒸馒头吧。”试着和这头倔驴子讲道理。
倔驴子不同意,还把老南瓜搬出来,切了老大一块儿,看的田云花眼睛直抽抽。
行行行,怕了怕了……
趁着大娘去舀面粉和玉米面,江六把去掉皮的南瓜放锅里蒸,蒸好的南瓜要加糖捣成泥。
摸着下巴开始想招儿,怎么样才能不惹怒阿奶,又能把糖加到南瓜泥里呢。
刚刚的鸡蛋都把他阿奶心疼坏了,这会儿又要糖霜蜜……
江六走到后院儿,对着爷爷悄悄招手,压低嗓子:“爷,阿爷,你来。”
老汉眉心一跳,他不想去,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儿。
哄着爷爷把白砂糖罐子拿出来,抱着罐子对着老汉好话一箩筐。
“谢谢爷爷,您最好了阿爷,您是天底下最好的阿爷,晚上给你做好吃的哈。”
说完又钻进了灶房,江老汉忍不住笑了笑,抬手捂嘴假意咳嗽一声。
想自己一把年纪了,还能被小孙子哄的当偷儿贼。
心虚的往后院儿门看一眼,这一看就对上一双要吃人的眼睛。
老汉:……
吓死个人了,这是干啥?干啥!
江老太冲着老头子方向冷哼一声,个糟老头子,回头再和你算账。
跨着大步,走进了灶房,阻止人嚯嚯她的糖霜蜜。
今早家里人吃的甜粉羹,她都只舍得多放饴糖,糖霜蜜只加了小小的一撮。
等她进门,小鳖孙已经把糖霜蜜倒进了南瓜里,还好没有倒很多。
抢过罐子,心痛道:“你个金蛋玩意儿,就知道用这些好东西,饴糖是吃不得了,还是咋?”
江六不吱声。
他是个乖孩子,听话的从饴糖罐里,挖了一大勺出来,放进南瓜里。
老太太心继续抽痛,亲娘唉,这鳖孙是真的养不起了。
大儿媳田云花早就躲去烧火了,这种时候她希望自己是透明的,千万不要发现她。
江六笑嘻嘻的:“阿奶,你别生气,晚上做南瓜糕给你吃。”
把自己打算做南瓜糕换蕉芋的想法一说,老太太挑眉,把散落在耳际的碎发捋在耳后。
如果能用糕点换,那就不一样了,半文钱一斤的蕉芋说起来是便宜,但架不住蕉芋疙瘩重呀,她给钱时也是心疼的厉害。
看了一圈,发现面粉和玉米面已经和好了,她们家这小鳖孙是只会说不会做的。
灶台上的事儿他整不明白,看来他早就策反了他大娘。
审视的目光看向大儿媳,“就知道是你惯的。”
田云花盯着灶膛里的火不吭声,老天爷在上,信女着实是冤枉。
这个家里要说惯娃,谁能比得过老太太和老太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