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无论黑白正邪哪一途,宁士轩当真都成就了萧关当日挂在嘴上的“传奇”二字。
可对她来说,一切谜底反倒都是揭开了。毫无疑问,在宁士轩眼里,识相地“光荣谢幕”,这是要比无计可施地一遍遍往履历里添加败兴的失败记录要“好”的。事实上,一切本该如此,直到那惊天消息爆出来的前一刻,也仅仅是自己在自由操上能有五六分战胜她的把握,是华国队集几代人的经验和才华打造出来的任小棠在平衡木上能有五六分挑战她的底气,仅此而已。
可终究还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宁士轩也并非不知道这一点,否则他为什么要搁置在那边已经通过一个奥运全能冠军一炮打响了名声,正在如火如荼发展的俱乐部,忽然又要杀个回马枪回来搅合呢?
自然,若是我的成绩在他“手上”一年更比一年差,广大体操迷们是不会买账的,我留下来可能对他没有好处。可简秋宁觉得,好歹经过许多浮浮沉沉,两年前那一丝所谓的真心,所谓的愧疚,所谓的“为你好”,她不会看错的。
曾经,宁士轩是她最为痛恨的人,也是她唯一会带着畸形的情绪去恶意比较的对象,她曾经疯狂地想要报复他、毁灭他,至少在奖牌榜上,击败这个所谓华国队历史上的成绩第一人,哪怕理智上知道以男女子项目的先天差异,这根本就不可能。可在一切昭然若揭之后,她只会从此把他当作一个最陌生不过的路人。
或者,更确切地说,在她的世界里,他从此就是一个不存在的死人。
“是啊,就算有全能王的名义,可美国的女子体操基础本来就很强,好的俱乐部很多,一个‘外来和尚’,大家凭什么就认账呢?很难招到资质好的孩子吧。要在三四年里立马拿出成绩,这本来就是不可思议的事情,背后有不可思议的手段,现在想起来是情理之中啊。”
然后呢,俱乐部之间会有竞争,巨大的压力和无望的竞争会让人不由自主地萌生走捷径的恶念,于是初始者的恶行便瘟疫一般传布,潘多拉的魔盒就这样打开。罗焕修俯首往场内的大屏幕又看了一眼。人性本私,鲜克有终。这个暗黑漩涡邪恶的吸引力,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他也曾无数次地想象在票面上写下自己名字的场景,夺冠看起来没有那么难,他又很有带伤作战的经验。卫导不想让邢远威胁到滕冉的全能金牌,领导们总是很青睐“老将”,如果把票投给自己的话,不会有人有异议的——别人有异议也没用。
“当年京城奥运会比完,本来萧导是想留下他,以他的成绩可以跳过助教,直接当正式的教练,你知道的,这是很优厚的条件了。可他拒绝了,去国外做起了俱乐部,也许他的目标就是直接坐上一个更高的台阶吧——后来他还真做到了,尽管得位不正。”
“无论是萧导还是他,直至今天,我对他们仍然还保有几分最后的崇敬。汉城奥运实现历史性突破的那个凌晨,北京奥运主场包揽所有金牌的那个夜晚,那都是华国体操男队历史上最值得铭记的时刻之一。那时的他们,确实是赢得堂堂正正的英雄。恐怕那时的他们也不会想到,最后他们会变成亲手摧毁那些信仰的人,就如现在的我,我也实在不敢保证在未来不会心生嫉妒、怨恨,甚至是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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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爹去吃牢饭了,恭喜我们全书最大反派终于开出了隐藏款be盲盒(不是)
扭头还是夺冠吧,害,毕竟那届是有单项名额的……
第3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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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么了?萧导就算了,他年轻的时候是啥样咱们也不知道,不敢判断。可难道宁士轩在役的时候就是一个很善良正直的人么?他,显然,不是。”
简秋宁激动地一转身,低低绑着的辫子甩了个半圆:“本来,你们除了被一个教练教过,就全都不一样,什么都不一样,没有一点相似之处。有什么可比性?谁都不是圣人,想过一些邪恶的念头也没什么的啊。”
“只是想过也不能啊。他们是奥运冠军,是男队的顶尖人物,所以他们有权利……只要不像最后那样有彻底突破的行为。大家都可以容忍,可对我来说,我不能……”
“好了好了好了。”
烦死了,又是熟悉的“我不配”句式,还剩不到二十四个小时就是最后决战了,这是要闹哪样?简秋宁终于忍无可忍了,一声断喝:“别在这假设了,展望了!那人还肯定要死的呢,谁还会每天一睁眼就想着‘我会不会死’不成?”
任小棠踮着脚轻轻从看台一侧的阶梯上溜下去,没发出什么声音来打扰到这看似还在认真观看最后一位选手表现,其实却估计已经完全把场上的有的没的丢到了爪哇国去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