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的未来,不会困在体操馆里。那现在,也就没有必要为体操馆里一个名额的事情做得太绝了吧。”
简秋宁把一只手臂搭到杆子上,仍然保持着云淡风轻的语气和神情:“你不要觉得,一个动作失败了最多摔一下,再倒霉一点就是受个伤,实在不行做个手术回来继续练,再不行就不练了,退役总行。你是很成熟的人,我没有什么可以说教你的,但我好歹是比你在这个队里多呆了一个奥运周期。远的不说,就近的,你没有谋面过的同组师姐,宋宛宜,莫青如,她们有一个算一个,那个伤都不是退役不练就能养好的,日常生活都受影响,更别说想锻炼一下了,旅个游了,搬点东西了。这都不一定能做到。”
“我本来,也没有打算……”搁在地下的秒表终于发出了嗡鸣,罗子晴小心地把腿从把杆上挪下来,嘴唇几乎变成紫色,“也没有打算一定要跳720。热身不成功,我就不会用了。”
“那么,像上次星星的事情,我也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了。我知道,这不一定是你的主意,可能是你的教练,你的省队教练,甚至你的家里人的主意。但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无论如何,你必然要负责任,也要承担后果——”
按照曹主任的脾气,要是早知道江满星“早退”的事儿,肯定上来训话的时候就要提了。而上次队测期间,主任那可是非常亲民啊,除了转来转去和各个队员握手,也没干啥。反正……哎,真相其实就是呼之欲出的。简秋宁一直都认为她和罗子晴之间没有什么可谈,对方是一个对“心照不宣”和“”掌握太透的人。可她还是来了,算是为了保护小棠赛前的心理健康,也算是……她还是不想再看到同样的悲剧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
“没有……这次真的没有。没人让我这么做,是我自己太想上奥运了,才……”
好吧,在如此之多的前科面前,罗子晴也没什么底气,这么说实在是很“此地无银三百两”啊。然而事实真就是这样。谭导本来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的。陈导么,他天天念叨着“这六个位置里三个是被一组定了,我们盯牢了剩下三个”,他让自己努把力出720,不过是认为在4-3-3这种赛制下一个理论上“四项都能顶”的选手总是很吃香的,倒也不会去想顶掉江满星那么不切实际的事情。至于父亲?他……他全锦赛甩了几句“培养你这么多年都白费了”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连《人在奥运年》都不肯出镜,哪有心思策划这些?……就算自己真的上奥运了,也根本就没有拿金牌的可能,一块团体奖牌,在他心目中,大概就和前年的世锦全能银牌一样,“这种没有含金量的牌子,有没有无所谓”。
甚至连她自己都没有什么“策划”可言。她只是在曹主任问起大家最近训练安排怎么样,是不是整支队伍一起行动的时候,突然冲动地说出了那么一句。是那么想上奥运所以心思阴暗了吗?还是单纯艳羡江满星的毫不费力?或者就是在比赛的高度紧张中来不及思考所以口不择言?连她自己都说不清。
她只是在事后慢慢发现,既然都产生这个效果了,再不冲一把720,好像就有点……呃,白费。
这样思考已然成为她可悲的习惯
“子晴,人不一定要满足别人的所有要求的。”
果然,宁姐听起来完全不相信。她甚至都没有和自己对视,只是简简单单说了一句看起来像是早就准备好的“台词”。
“既然你不想承担这样的结果,也未必就有那么狂热,到不择手段的程度。那你为什么不拒绝呢?”
从“结束谈话”到列队,曹主任作了简单的训话,再到比赛开始,等着排在前面的一名一名选手完成了自己的计划动作。这又长又短的时间里,罗子晴好像想了很多,但又像是发了会儿呆,什么也没有留下痕迹。尤尔琴科360,平平淡淡地落地,走下台时她与排在她后面、也要冲击跳马难度的刘乐萱击掌,真诚地说:“加油!”
“成了!好!好!好!”
这次事关重大,各个省队领队都来到了观众席,刘乐萱的两只脚刚刚接触地面,手还来不及抬起来亮相呢,袁鹃就一声大吼,险些把自己都感动哭了。
打分给了14.166,总体来看,高度其实还可以,远度差了点,展体也马马虎虎吧,头基本齐平髋部的位置。“这完全是团体可以使用的水平啊!”袁鹃睥睨左右,无奈谁也没搭理她,倒是更多人盯紧了另一边的高低杠场地。
--------------------
子晴的“结局”
应该很多人都没想到吧?没有激烈的冲突,反而是以片刻肆意的开放性的怅然收尾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