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在傅维诺十岁那年意外去世,当时妹妹才五岁,懵懵懂懂地依偎在他身边,看着母亲一瞬间绝望的面孔吓得抱着他的腰直哭。傅维诺当时一边抱着妹妹安抚一边茫然的想去扶起母亲,却又在面露难色的军官们面前不敢多动。
之后很久,都是母亲强撑起来顶起这个家。
他和妈妈之间的感情很深厚,自从妈妈昏迷过后,无论再怎么忙碌,傅维诺都会挤出时间去看看妈妈,或几小时,或几分钟。
每当看见她恬静的面容,一天的痛苦和疲惫仿佛都被瞬间冲刷殆尽,只余下内心的宁静和柔软。
即使她再也无法用温柔的大手轻按他的额头,可妈妈所在的地方,本就是故乡。
这次为了不让舅舅舅妈如惊弓之鸟一般担惊受怕,他乖乖的没有乱跑。
可一旦安静下来,思绪就开始往妈妈、妹妹和工作上飘。
实在是心神不宁,他干脆通过舅舅家的电脑找了份线上剪辑的兼职。因为效率高,商家又委托他剪了几个更加复杂的视频。
都是与时下一款热门游戏相关的片段,商家要求剪成故事性强、画面美观的混剪。
这对于傅维诺而言不算太难,高二时他有一门选修课就是教导视频剪辑的,傅维诺拿过高分。
最终视频播放量不错,所以商家那边结款也不含糊,分了他几百块奖金,抛出了长期合作的橄榄枝。
这个老板结款快又大方,傅维诺自然没拒绝。
一旦手上有钱了,他就又想起了独自在医院的妈妈。在舅舅家大概过了一周时间,医院那边也该去结费了。
恰好今天舅舅舅妈都出门务工,他独自在家,偷偷出去看一眼妈妈就回来应该没事的吧。
天色尚早,他把房间打扫干净,便拎着垃圾袋出了门。
这里靠近郊区,但好在是在学校附近,也不算太冷清,十点多还能看见许多买菜回来的人,或者刚爬起床遛狗觅食的小年轻,比起夜晚要安全了不少。
地铁到医院的距离也就20几分钟,他闭着眼都能找到妈妈的病房,进去时恰好撞见护工阿姨正在收拾东西,看起来是刚刚才给妈妈擦过身体。
“小诺又来啦,好些天没看见你了。”她笑得温和,熟稔的搭话。
傅维诺换上新买的花,一边和她打招呼一边回应:“上次来的时候您在忙呢,所以没打扰您。”
护工阿姨不止负责妈妈一个病人,没说几句话,她便着急着离开了。
今天来时他还带了本书,那是妈妈从前最爱听的诗集,翻阅多年还保持着半新的模样。傅维诺想着这么久不看了,妈妈也许思念得紧,所以带来准备今天给她念两首。
但还来不及念,就想起自己上来时又忘了结费,只好先下楼结款。
走时走廊冷清无人,不过半刻,他回来时就看见门口站了三个人。
皆是衣着考究,举止文雅,或站或坐,或倚靠着墙壁。
见他来时,几人只是眼神轻微扫过,但傅维诺却感到毛骨悚然,直觉瞬间拉上预警,不敢多看,快速往病房走去。
谁知刚推开门,就瞧见一个盘发背影坐在妈妈床边,虽静静的翻着本书,却气质出众,不容忽视。
他犹疑着靠近,以为是谁走错病房了,出声问:“您好,您是走错病房了吗?”
书本合上,背影转身露出真容,那是一位上了年纪但依旧容貌动人的女士,眼尾的纹路磨灭不了她曾经的容光,转而沉淀出一派祥和沉静。
她微笑起身致意,像是和傅维诺熟识般打招呼:“你好傅小先生。”
傅维诺讶异,他绝对不认识这位女士,但显然对方是有备而来。
一时间他大脑飞速运转,对视片刻,对方邀请他出去聊聊。
此刻,门口也显现出了几个高大的身影,原来外面那几个人也和她是一伙儿的。他看着对方温文尔雅的笑容,又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躺在病床上的妈妈,沉默的点了点头。
*
傅维诺被对方带到了医院附近一家餐厅,一进包厢,他就在人高马大的保镖包围下交出了通讯设备。
包厢门紧闭,房间中只剩下他和女士二人。对方不紧不慢地煮茶,见傅维诺立着,侧目,目光温和,抬手示意他坐下。
人在屋檐下,他一个毫无战斗之力的omega就像是任人宰割的鱼,只能抿唇坐下,双手接过对方递来的茶。
热气腾升模糊了傅维诺的视线,房间内浓郁的暖香熏得他脑袋发闷。他能明显感受到对方打量着他的寸寸目光,让他如坐针毡。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先开口,对方便先一步推了一份文件过来。
“对于这次冒昧的会面我深表歉意,但我们同病相怜,也请你对我谅解一二。”她开口就是一堆晦涩难懂的歉语,傅维诺突然想起前段时间的八字事件,心瞬间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