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活淡淡道:“伯父在此事上有计较,况且方家并非无人,还有一子,族人皆在。”
“那有何用?”
吴玉安叹气,“侯府竟然结了这样一门姻亲,京中还不知如何看侯府和我们府上。”
他话中之意,好似和方家同为平南侯府姻亲,落了下乘。
许活不喜,“这是两府博弈,于方娘子来说,极其无辜,况且,谁若小看侯府,那是侯府当家之人无能,与女子何干?”
“她能嫁进侯府,便是受益良多,是否无辜我们又如何知道?”
吴玉安说着,皱起眉,看着许活,质疑:“我听闻那方娘子容貌极盛,你不是被迷了眼吧?”
他说完,似乎已经认定许活年轻不知事,说教道:“似你阿姐这般,才是女子的典范,值得人爱重。侯府可有安排人教导你人事?别被个女子迷惑误事。”
他这人,在许家旁的长辈面前很是恭敬,唯独在许活面前,总是一副姐夫对小舅子的长者姿态,想要指点他一二。
许活往常看在姐姐的面上,并不与他计较,此时却沉下脸,提醒:“无能之辈,才会将罪责怪在女子身上,她是平南侯府未来的主人,不尊重她便是不尊重平南侯府,姐夫还是慎言吧。”
“另外,阿姐就是阿姐,不是因为你口中的女子典范才值得人爱重,女子典范该是得世间女子们诚心敬重才算,男子说来,实在傲慢。”
吴玉安骤然被她反驳,难堪之下,亦有些怒,“我倒是忘了,你如今是世子了,听不得旁人的苦口良言了。”
许活并不与他争无用之锋,也不多作解释,待她有朝一日平步青云,她说得话自然便掷地有声。
女子何种模样,凭什么要有定式。
女子典范,也用不着男人评。
许活一定会闯进去,就以女子之身。
第25章
守孝这三年,平南侯府确实沉寂了些,但当时许婉然要相人家时,老侯爷还健在,侯府的煊势胜过如今,完全可以为许婉然挑家世背景、郎君人品皆上好的人家,便是皇子妃也不是不可以。
吴玉安在当年的勋贵子中,气度容貌能力都在中上,且伯府为了他的前程十分着紧,早早开始铺路,他本人也上进,十三岁便在军中“闯”出名堂,十五岁就带兵外出剿匪,“吴小将军”便是由此而来,那时在京中颇有名声。
许吴两家世交,知根知底,吴玉安在侯府长辈们面前也一向恭敬有加,温文有礼,且他对许婉然极深情,时时牵挂,连在外都要常送信送各种土仪,甚至有时只是随处可见的一只风筝一颗漂亮的石头,都要特地不远千里快马加鞭地送到京中来。
闺中女儿春心萌动,幻想中的如玉郎君,也就是这般模样了。
吴玉安做的还远胜于想象,许婉然渐渐也有些心仪他。
忠勇伯府这门婚事,侯府考虑了许婉然和吴玉安两情相悦,但也考虑了其他因素。
许伯山刚正,在官场上不够圆滑,还有许仲山这么个拖后腿的,只能守业。
许活倒是更灵活,但她还年轻,成长起来到立住都需要时间。
姻亲虽是助力,可自身若是被压制,对侯府也不利。
侯府不能成为别人的附庸。
选择忠勇伯府则不然,侯府门第高,作为娘家足够硬气,断没人敢欺辱许婉然。
而成婚几年,许婉然除了没有怀孕,确实没有其他不好之处。
不过这年代,女子不孕乃是七出之一,单是不孕便逼得许多女子整日以泪洗面,受尽磨难。
正院,正堂——
老侯夫人握着许婉然的手,叮咛:“宫中擅妇人科的太医为你诊治过,你只是有些女儿家的小毛病,千万别昏头去喝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许婉然神色有些许微妙。
文氏察觉,立马追问:“可是有人叫你试了?”
许婉然摇头,“您放心,女儿并未用。”
她说没用,没否认有人叫她试。
文氏气恼,“是你婆婆?她逼你了?”
许婉然不想她担心,解释道:“婆母也是着急,并未逼迫,女儿心中有数的。”
“她敢逼你!她是安得什么心!”
文氏心疼女儿,气道:“前年京中才出了个事儿,光禄寺少卿的儿媳妇因为喝了外头的生子药,生出来的孩子先天不足不说,还坏了身子,香消玉殒了!如今可好,他家又娶了新妇,谁还记得地底下那元配的苦!”
“你可万不能那样,得不偿失。”
老侯夫人亦是脸色泛寒。
那事儿是光禄少卿先头儿媳妇的娘家宣扬出来的,好好的女儿没了,恨极了,两家闹得极僵,满京城也都在议论,吴家不可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