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娘,朝堂上的构陷很多时候就是阴险狠毒且无理可讲的,我不可能坐以待毙,也无法保证日后便不会做违背你心中秩序和道德的事情。”
如此,便涉及到许活接下来要说的内容。
“你我矛盾之二,是我的欺骗,对此我没有任何狡辩。”
“我曾与你说过,此生注定你我命运相连,我是世子,你便有世子夫人的尊荣,我是侯爷,你便有侯夫人的尊荣,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如今的承诺亦是如此。”
“但是鉴于我对你造成的伤害,你若是不愿意留在侯府……”
方静宁死死地盯着她,咬牙呛问:“不愿意又如何?”
毕竟是抱有期待去相处的“妻子”,许活开口前,胸口像是压了重物,心绪难言。
话一旦出口,便不能收回,结局可能也不如她意……
但许活不会也不能犹豫不前。
“我可以放你自由。”
方静宁咬紧牙关,神情中丝毫不见喜色,幽怨又倔强地瞪视许活,嘲讽:“世子既是明白女子的处境,便该知道,我这辈子离开侯府会有怎样凄惨的下场,世子也要放我自由?”
许活冷静道:“事在人为,并非绝对,我会对你妥善安排,给你足够的补偿,也会给你庇护,直到你生活平顺,你若是再嫁,我也会奉上嫁妆。”
“哈~”方静宁强忍着泪意,“世子倒是大度,可我成了下堂妇,如何生活平顺?又会有什么好姻缘?”
“若是你日后的夫君受世俗而偏见,那他自然不是良人。”许活不喜她这般自贬,“日后我居高位,护佑娘子,谁敢欺你?”
你就在欺负我!
方静宁心口堵得厉害,不愿意在许活面前服软,冷笑道:“才从一个火坑跳出去,我岂会再跳进另一个火坑?世子给我一封休书便不必管我了,任我自生自灭便是。”
许活叹气,“静娘,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方静宁的情绪已经到了某个临界点,冷静不了丝毫,与她作对道:“世子也不怕我记恨,泄露了世子的秘密?”
“我知道你不会。”
方静宁言语激烈:“我为何要替你一个骗子保守秘密!我偏要不教你好过呢!”
“静娘,我不想在你面前说些狠绝的话,惹你不快,你莫要说气话。”
方静宁置气,“什么狠绝的话?也教我听听。”
“静娘……”
“你说啊!”
许活只得道:“你能不计后果吗?如若不能,总有法子教你不敢说的。”
方静宁听后不敢置信,泪光闪动,“你威胁我?你竟然威胁我?!”
不是她非要她说的吗?
许活忙解释:“不是威胁,是告知你真相,我也并未打算这样做。”
方静宁听不进去她的解释,耳朵嗡嗡作响,只觉得心里撕开了一道口子,两只手紧紧扒着伤口,不断地更加用力撕扯。
这一刻她无法再逃避内心。
她对许活的崇拜和表白,基于的是许活这个人,并不在她是男是女,甚至因为她是个女子,以及听到文馨儿的那些话,方静宁内心隐秘处的崇拜达到了顶峰,爱慕也是。
所以她心疼她的辛苦,接受不了她对文馨儿的作为可能代表的态度。
其实,她真正在意的事情,不是许活不计代价地钻营,也不是许活的欺骗,而是许活可能……根本不会爱她。
阴阳调和才是正道,她们都是女子,她们不可能相爱……
方静宁不想哭的,她已经很坚强的不轻易掉眼泪了,可是……
泪水决堤。
她眼里水意蔓延,眼睛在泪水下越发清透,泪水在下睫上颤动着汇聚成晶莹的泪珠子,一颗一颗地滚落,湿了衣襟。
许活不喜欢眼泪,那在曾经的她看来,是懦弱的表现。
可此时方静宁哭成这个样子,许活竟是有些慌。
怎么有人能哭得这样楚楚可怜,难不成她真的是水做的吗?
许活手足无措,“你、你莫要哭了……”
方静宁泣不成声,伤心欲绝。
许活想要为她擦去眼泪。
方静宁拂开她的手,“你赶我出侯府,我便与你没有干系了,何必假惺惺地对我。”
说完哀哀戚戚地哭得更凶。
“我何时说要赶你出侯府。”
前面的话,方静宁完全没听进去,许活说得是她不愿意留在侯府的假设。
“我自然是希望你能留在侯府,侯府也一定会善待你,可那样对你太不公平。”
“你是否想要一个真真正正与你水乳交融的如意郎君,是否期待属于你自己的孩子?留在侯府这些便不会有。”许活的语速较方才微微加快,“你是个好姑娘,你总说女子没有选择,我才将选择放在你手中,由你决定去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