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哲航点头应下,这就要去找佣人办事,可江亦川并不妥协,他一把拽住许哲航冲江知许呵斥道,“这是爸的决定,由不得你!”
“那就让爸亲自来跟我说!”江知许头也没回,直接摔上了衣帽间的门,彻底把两个陌生的哥哥隔绝在了门外。
也是在关上门后,江知许力气也跟着消失,无力的靠着门板软软滑了下去。
纵然做足了心理准备,可当他亲身体验到亲哥哥的斥责和偏袒时,他还是控制不了苦涩从心底蔓延开。
脑子里乱糟糟的一片,无数画面呈现,有过去家人宠爱他的点点滴滴,也有那三年病痛折磨时的疏离。
他还清楚记得第一次看到新闻,莫云帆被他的父亲哥哥拥护着高调参加宴会,标题写的却是他。
因为他的病,江家和许家一直把他保护起来,除了两家的亲戚和密切的朋友外,外界只有关于他的传闻,却从未露过面。
京市都知道江家有一个身体不好的小少爷,被两家人宠着,宝贝的很。
江家小少爷首次亮相,父兄宠爱有加。
江知许扣紧心口的衣料,多美好的标题啊,可作为当事人的他在大洋彼岸的病房里,刚挺过药物带来的副作用。
那时的他也是这么疼的,他甚至想打电话回去亲口问上一句那个人是谁,可他没有,因为照片里的那个人和他真的很像。
当时他情况并不好,他不知道自已能活多久,或许很快就会死掉。
他不想亲人难过,像是母亲刚去世的那两年,整个江家都陷入诡异的氛围中。
家里的陈设都是母亲布置的,全都是他们一家五口的回忆,随时随地他们都能想到去世的母亲,气氛沉重又压抑。
那时他才刚过完六岁生辰,年幼的他还不太确定死亡究竟意味着什么,总是会下意识寻找母亲,又会在找不到母亲而难过。
父亲和大哥都尽可能的陪着他,整夜整夜的守在他房间,从而忽视了二哥。
慢慢的他明白了,死亡就是永远不再见,他没有母亲了,也不可能找到母亲。
他开始把家里关于母亲的东西都收起来,他强迫自已不去想母亲,他只是希望家里能好起来。
他知道二哥不是故意欺负他,是母亲离世,他又生着病,爸爸和大哥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从而忽视了二哥,二哥心里不舒服。
所以不管江亦川怎么偷偷欺负他,既是再疼再怕他都不哭不闹,总是缠着江亦川,像个小跟屁虫一样。
他无法改变父亲和大哥的想法多去在意二哥,他只能用自已的方式笨拙的一点点靠近。
他还记得那次,江亦川因为讨厌他故意带他出门,把他推给那些朋友戏弄,锋利的树枝划开他的小腿,血淋不止。
那一次他差点死掉,他哭着说自已缠着江亦川要出去玩才会受伤,这才平息下父亲的怒火。
也是那次之后江亦川再也没欺负过他,还会因为学校里那些同学说他病秧子短命鬼的时候冲上去跟人打架。
家里每一个人都对他很好很好,竭尽全力的爱他护他,也因着他的病时刻担心记挂。
他知道,如果他真的死了,好不容易走出母亲去世的沉重会再次笼罩在这个家里。
他不想那样,因为经历过,他知道那样的情绪是痛苦的。
他想,如果突然出现的莫云帆能带给家人快乐,是不是在他死掉之后他爱着的人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可他想象的美好并没有出现,那一张张的照片和录音彻底打破了他的生活。
大概是从半年前开始,他经常会收到陌生号码发来的照片和音频,全都是来自这个家的,无一不在表达父亲哥哥对另一个人的宠爱,彻底将他替代。
说不清是种什么样的感受,只是在多次收到后他发现全都是莫云帆发给他的。
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其中的意思却很明显,特别是他三个月前收到的。
照片明显是在他治病的那座城市拍摄的,是莫云帆和江宥川的合照,很多很多。
其中还有一段录音,是莫云帆问江宥川要不要去医院看他,江宥川拒绝了,说莫云帆第一次出国,要陪他好好看看。
很明显的挑衅,讽刺又可笑。
那个莫云帆绝对不是想做江家养子那样简单,这也是他为什么不肯相让的原因。
而且就算莫云帆没有发那些照片和音频给他,他也断不可能让出自已的房间。
房间是母亲精心给他准备的,细致到装修房间摆设,还有展示柜里的陶瓷娃娃,是他和母亲一个个上色绘制的,承载着他对母亲的回忆,都是他的宝贝。
闭上眼睛,江知许努力做着深呼吸,试图压下心脏传来的疼痛,可江家却连这点缓和都不肯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