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时宴也笑起来,点头应下。
确认蔚舟不会偏私后,他心里有了底,一时间,竟有些期待见到那个未曾谋面的江指挥。
“你待会有空吗,我——”
“我还有点私事,就不留你了。”
季时宴讪讪收回要请她吃饭的邀请,留下一句“有新消息我再联系你”,便起身告辞。
他走之后,蔚舟先是按照江澜的吩咐买了一堆食材外送,又添置了猫粮猫砂等必要物品,之后才慢腾腾往卧室走。
窗外的树叶枯黄,却不显衰败,而是伴着和煦秋阳,给天地覆上一层温暖色调。
江澜靠在床上,不知正在和谁聊天。蔚黎和粥粥挤在一起,沉沉睡着。远远望去,一派岁月静好之象。
听见开门声,床上的男人抬头:“你要和林勋聊聊吗?”
“他是不是在骂我?”
若非之前那份加密文件篇幅有限,蔚舟怀疑他能骂三页不带重复的。
江澜语气淡淡:“哦,那倒没有。他只是好奇你用了多久把我搞怀孕的。”
蔚舟:! ! !
女alpha两步跨到床边,伸手去捂伴侣那张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嘴,恳求他:“江澜,咱们商量一下,能不能少说点这种荤话,孩子还在呢。”
江澜瞥了一眼床脚,十分理直气壮:“她不是睡着了吗?”
“那也……”望见男人唇角抿不住的弧度,蔚舟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调戏了,憋了半天没想到什么反击的话,只好转移话题:
“你怎么没告诉我,你是正大光明来的啊?”
江澜拖着音“啊”一声,眨眨眼,“你也没问我啊。”
两人对视半晌,江澜先忍不住笑倒在床上,仰着脖子看她。
他这么一动作,吵醒了粥粥,狮子猫伸了个懒腰,钻进了蔚舟怀里,粉色肉垫在她胳膊上一开一合,按出两朵梅花。
江澜凉凉扫了一眼正在踩奶的小猫,嘴上不饶人:
“看来,蔚指挥对我是公派出差一事颇有不满,是没能满足你想和我偷。情的愿望吗?”
蔚舟猛地掂了掂小猫,瞪大眼睛:“什么叫偷。情,咱们是正经的、合法的夫妻好不好。”
“背着别人,不就叫'偷'吗?”
蔚舟气笑了,拽着他脚踝将这人拖到自己跟前,用猫爪在他脸上按了一下。
男人终于安静了。
趁他转身去找湿巾擦脸,蔚舟将话题正回来:“你这次来,除了商量通商,还有什么事?噢,如果涉及机密不用告诉我。”
江澜换了好几张湿巾,将脸上那块皮肤擦得通红,惜字如金:
“没了。”
蔚舟愣住了,待反应过来时,眼底尽是不可思议,又问:“是真的没了,还是不能说?”
“真的没了,就这一个任务。”
怀里小猫暖乎乎的,蔚舟的心却渐渐沉了。
她在帝国任职多年,对军部的行事风格再了解不过,不可能仅仅为了一件分明是贵族受益更大的事,让一位执行官亲赴邻国。
就连她当时来联邦时,也是打着“培养下一任执行官”的由头,才得批准。
“你不觉得……”她犹豫一会,终究是说出了口,“林勋他们好像在支开你吗?”
这一点很明显,蔚舟却依然用了“好像”,无论如何,她是不愿带着恶意揣测阿蕾杜莎和林勋的。
江澜毫不意外她能想到这点,表情平静,点点头:“不用'好像',他们确实藏了一些事不愿告诉我。”
从他口中得出确切答案,仿佛是某场争执已久的喧闹终于等到审判,让蔚舟无意识地搂紧了怀里毛茸茸的雪团。
原本她还庆幸军部将两人结婚的事轻轻掀过,没想到江澜最终还是受她连累,被隔离在核心权利圈之外,远远支开。
她的思绪越飘越远,又被江澜拽了回来。
男人仿佛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双手捧着她的脸,正色道:“可是我见到你了啊。”
他眼底清透,不带任何暗示性的情。欲,一字一句地告诉她:
“我很想你,蔚舟。”
眼前人分明没有露出任何埋怨和感伤的神情,迟来的心绪却依旧化作无形丝线,紧紧缠住蔚舟,密密麻麻的刺痛席卷全身。
原来那些停驻在寒冬里的不舍,从未因她那场夏日匆匆一面而迎来终结。霜刃留在他眼底,如冰涧流过残荷,浮萍荡荡,徒生栖迟。
蔚舟从未如此鲜明地感受到,距离不只是空间的相隔,连带着思念也存在时差。
无论是随手打开衣柜的江澜,还是跌跌撞撞闯进卧室的蔚舟,相见于他们而言都是从天而降的惊喜。可对于同一时空的另一人来说,这是他们带着积攒万里的期待,在迢迢路程上幻想一遍又一遍的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