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乌行白掐了个法决,但根本没用,几次之后,乌行白的气息更加微弱了,他没有多余的灵力去封住这方天画戟上的眼睛,只能任由它去。
片刻后外面传来了洒扫弟子的声音,道:“仙尊,宗主有令,请您去一趟大殿。”
“嗯。”乌行白靠在椅子旁边,他闭着眼睛,应了一声。
他很难受,身上的符文微微浮现了一些,但很快就被压制了下去,好一会儿之后,他才拿着那柄方天画戟出了镇南殿,直接前往玄天宗的大殿内。
殿内已经没有人,只有乔天衣一人在前面下棋,他听到声音后,转头看向了乌行白,正准备笑着说话时,忽然脸色骤然变了,豁然起身道:“你……行白,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你受伤了?”
乌行白一言不发地坐在了棋盘的另一边。
宗主见乌行白心情不佳,只能多看了几眼,而后犹豫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谁能伤你至此?”
“奚尧死了。”乌行白回头看了眼外面的天道石碑,这是支撑玄天宗最根本的基石,他语气平静道:“我杀的。”
其实一开始他不准备说的,但是从万花宗得知了万象镜的事情,他必须要搞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宗主先是一愣,而后脸色变了一下,片刻后才道:“你的性格不会随意杀人,定然是这奚尧做了叛宗之事,逼得你不得不出手了。”
“你不是应该早就知道了吗?”乌行白的胸口还在隐隐作疼,他目光停留在棋盘上,看得出来这是一局残棋,看着路数,估摸着刚刚是乔游来过了。
宗主一向很疼爱乔游,所以这棋盘上能看得出来白子一直在让着黑子。
“我?我知道什么?”宗主先是愣怔了一下,而后无奈道:“我若是早知道奚尧是这样的人,便不会让他成为你的弟子,要说起来,这件事情的确是我错了,你也不必烦忧,待来日看到更好的,一定给你带回来,做你的弟子。”
乌行白看着宗主,他曾经无数次感慨对方演技实在是太好了,可后来他在季观棋面前扮演着李行舟,他才有些惊觉,自己的演技,也许比宗主还好。
这真是够讽刺的。
“我曾经去过福地洞天,十三岁时。”乌行白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啊?”宗主不明白乌行白怎么忽然提起这个,他有些困惑,但还是点了点头,道:“我知道,那个时候你还不像是现在这样强大,在里面差点被那头三头蛟欺负了。”
“嗯。”乌行白应了一声,他道:“我在浮雕幻境里,捡到了一个玻璃珠,是一个人的幻境,是她这一生最后悔的事情。”
“谁的?”宗主问道,他的神情微微变了一瞬,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好奇道:“是谁的幻境,能让行白你这么在意,这么多年过去了,竟然还记得清清楚楚。”
“我的母亲。”乌行白平静道:“你的夫人。”
原先想要瞒着很久,等待来日,到了时机成熟的时候再行揭露,甚至上辈子他都未曾揭露,直接借刀杀人,弄死了乔天衣。
可这一次,他需要知道万象镜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无法再将这件事情视而不见,假装无事发生,他只能直接揭破,不再兜圈了。
果然这句话一出,乔宗主的脸色顿时变了,他的眼神骤然阴沉下来,刚刚慈爱的模样仿佛只是个幻觉,一却不过是转瞬之间。
“很惊讶吗?很惊讶我竟然知道这件事情?”乌行白笑了一声,道:“乔天衣,举头三尺有神明,作恶多端,总会被人瞧见的。”
“这可真不像是你能说出来的话。”乔宗主眼神冷了下来,他语气却依旧温和,道:“十三岁时,那就是二十年前了,二十年,我低估你了。”
乌行白没有说话。
“你想要杀了我吗?可惜你不能,我若是死了,天道石碑就要塌了,到时候整个玄天宗不复存在,你的镇南殿也会毁掉,包括密室里的那些招魂咒符,都会毁掉。”撕破脸后的乔天衣和之前的乔宗主判若两人,他的目光落在了乌行白的身上,似乎是拿捏住了乌行白绝不敢对他怎么样,便道:“你身上背负的天谴,已经无数条了,若是没了镇南殿,没了那些返魂符文,仅凭肉体凡胎和你那岌岌可危的神识,又能撑多久?”
“一个月?半年?还是一年?”乔天衣拿起了白棋,落在了棋盘上,直接收尾,大获全胜,他道:“何必呢,既然你已经知晓了,一声父亲,我应该还是担当得起的,有你这样和自己亲爹说的话吗?你若是杀我,那便是杀父,天理难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