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思饮食,那就是真的出状况了。外面的郑玄朗面上一肃,“女郎暂且忍耐一下,现在已经到邺城了,不多时就安排女郎休憩。”
郑玄朗说到做到,晏南镜趴在阿元怀里,昏昏沉沉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听到车停了。外面两双素手把车簾捧上去,紧接着两个青春年少的婢女进来,小心的把晏南镜半抱半搀扶着带出去。
人才出辎车,就有人把厚重的狐裘给她披上。
这个时候,荆州已经春暖花开,但是邺城里却还是一片冬日的萧瑟荒凉,她才受过颠簸之苦,要是在这会再受冻,那就真的要坏事。
狐裘才上身,将所有的风寒全数抵御在外。婢女们一边一个,扶着她到卧房里休息。
内寝里已经事先熏香过,一到里头就是铺面的暖馨。
精心调配的合香,被火燎烤之后,腾出的是最抚慰身心的馨香。
晏南镜只觉得浑身软绵绵的,由着婢女们忙活。
她昏昏沉沉里听到杨之简的嗓音,很担忧的,甚至还拉着她的手腕出来,仔细给她诊脉。
被抱着喝了点温热的蜜水,槐花的香馥混着蜂蜜的甜味,一路从嘴里灌下去。原本眩晕感也因此缓和许多。
感觉有手给她掖了掖被子,她彻底放心下来,昏昏沉沉睡去。
郑玄朗把晏南镜还有杨之简全都安排好。
这才起身去了齐昀府上。
齐昀没有成婚,但并不和其他同父异母的弟弟们住在侯府里,齐侯给他另外赏赐了宅邸。所以去见他不必有那么多繁琐的弯弯绕绕。
齐昀自从上回回来之后,被齐侯下令禁足。明面上是禁足,实际上是叫他在宅邸中养病。因为他回邺城之前疑似得过伤寒,生怕又惹出什么事来。
郑玄符一路和齐昀同吃同住,之前在路上共患难,回到邺城之后,被齐侯强硬留在了齐昀府上,继续和齐昀一同待着,哪儿都不准去。
过了小半个月,好几个疾医守着齐昀和郑玄符,没见到他们高热不退,又或者有其他病症,这才松了点,允许外人进去探视。
府邸里的执事见到郑玄朗前来,引他入府内。
到了一间宽敞的屋子前停下,执事对郑玄朗呵了呵腰。
郑玄朗迈步步入屋内,屋子里点了不少苍术。他一入门就被浓厚的苍术气味熏了个倒昂。
在外面缓了小会,才勉强适应。
屋内一面玄底朱漆屏风挡在门前。上面用朱色描绘着孔丘弟子三千的故事。
屏风之内光下骤然黯淡下来,一株偌大的铜灯树烛台上全都是点亮的烛火,乍一眼整个铜枝树上灯火摇曳。
烛火再明亮也比不上日光,屋内的竹簾放了下来。竹簾前的不远处放着供人坐下的枰。
借着烛火的光亮郑玄朗看见竹簾后的身影。
他抬手行礼,“臣见过长公子。”
竹簾后的影子动了动,“坐吧。”
郑玄朗在枰上坐下,不等竹簾后的人发问,他主动道,“事情已经办妥当了,臣不负长公子的嘱托。”
他原本不在出使的名单之列,是齐昀将他加进去的。
齐昀十来岁就跟着父亲出入军中,处置政务,安插人进去根本不费什么力气。
“办成了?”
竹簾后传来齐昀的话语,郑玄朗微微抬头,一段时日不见,竹簾后的人好像清减了些许,以至于看起来有些清颧。
他应声说是,“而且荆州刺史被刺杀,臣恰好在路上等到了杨使君兄妹。”
“我当时看荆州刺史的做派,他有心完全挣脱豪强的掣肘,但是太过心切了。以至于人得罪了一大圈。”
竹簾后的人影摇了摇头,发出的轻笑里也满是感叹。他看的出来荆州城内的弊端,所以选择了静观其变,当初叔父要是听他的劝,不要一味求冒进。也不会落得个兵败身死的下场。
虽然荆州那边话说的好听,颜面也给的齐全,可是邺城上下谁不知道他死的不光彩。
“臣当时得知那些人的筹谋,也是吓了一跳。”
郑玄朗到了荆州之后没有闲着,另外安排人去收买那几家豪强当家家主身边的奴仆。收买这些小人,远比去收买那些有职务的容易。
那些奴仆时常侍立在主人周身,主人家里密谈的时候,即使支开左右,只要负责守卫的奴仆做手脚,不顾命令上去偷听,总能有所收获。
郑玄朗也是这般得知何家的那些谋算,他临行前被长公子叮嘱过,要去拜见杨之简以及那位女郎。
即使没有明说,他也能洞察到长公子话语下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