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玄符在邺城内。我临走的时候,和他约定,倘若邺城里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即派人带上你和母亲离开。”
他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甚至留下来作为迷惑敌人的诱饵都已经准备好。
晏南镜望着他,有瞬间的无言以对。齐昀从一旁婢女的手里接过热水浸泡过的巾帕,给她仔细将头脸和手擦拭干净。
他抬眼望她,看见她满面欲言又止,“我不能在不惊动那些人的情形下,保住所有人。”
晏南镜当然知道,只是,“我觉得自己对不住阿晏和季婉。”
齐昀见状,“是我对不住他们,不是知善。这原本就是我的责任,和你又有什么干系。”
说着顿了下,“知善就是心善。嘴里说着杀伐果断的话,但是行事都是为人着想。即使意图不轨,害人性命,也不会赶尽杀绝。还会留条生路。”
明明是好话,但是听在耳里却不是那么回事。
“你说这话,该不会是在讥笑我吧?”
齐昀哭笑不得,“我可不敢。不过我有些遗憾,那些人怎么不一开始落在我的手里。”
说完他一顿,唇边又露出点晦涩的笑,“不过还好,也不算太晚。”
“明日我就要开拔前往邺城。”
齐昀握住她的手,她的掌心比最开始的冰凉有了些许暖意。只是依然还是微凉,他握紧她的手掌,意图将她的手能暖热些。
晏南镜早已经料到了,她点点头,“你要小心。”
“我会派人留下来。”齐昀说着,“知善你等我。”
她嗯了一声。晏南镜想起什么,手掌不自觉的覆在小腹上,“这孩子来得悄无声息的,我都半点没有察觉到。”
她才知道这孩子的存在没有多久,比起还未来得及生出的母爱,她只是觉得稀奇。自己的身体里,竟然还有另外一个生命。
齐昀对这个孩子,并没有太多的疼爱,不仅没有反而有种浅浅的厌恶。
“他若是有孝心,应该知道不折腾母亲。”
齐昀说起孩子,神色口吻都不免有些冷硬。
晏南镜忍不住笑,“现在里这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呢,哪里懂这么多。”
齐昀蹙着眉头,到底是没能说出什么让她啼笑皆非的话。
过了小会他又道,“如果他折腾母亲的话,那还不如没有。”
这话说得,晏南镜险些笑出来,“这都没见到呢。你就这么不喜他。”
她伸手直接按在他的眉头上,“好了,对着亲人就不要皱眉了,弄得好像仇人上门似的。”
“他若是真的懂事,就该让你好受些。”
晏南镜这下是真的哭笑不得了,“这个又不是一个孩子能左右的,何况现如今连个人形都没有呢。”
她说完深深的望着他,反握住他的手掌,“你要保重自己,好好回来。不管如何你都要平安无事的回来。”
齐昀微愣,而后他颔首,“知善也是,不管如何都要好好的。”
他垂首盯着她的肚腹,“千万要以自己为重,不要为了旁人委曲求全。”
“你什么时候见我委曲求全过?”
齐昀抬头望着她,“几次这样了,上回许姬难道不是?”
“知善也就是嘴上凶,行事从来过斩草除根的。”
晏南镜越发的哭笑不得,“明明就是死在自家晦气,怎么到你嘴里就是我心善了。”
“你要好好回来。”她原先想把孩子也搭上,不过现如今两人对这才知道的孩子,实在是情感有限,拿出来说事都不够份量。
她想了许久,最后只有这句话。
“我会的。”
齐昀手覆在她手背上,“知善也是一样。”
因为邺城事态紧急,天才刚刚亮,大军就已经开拔,径直掉头往邺城赶去。
齐昀往邺城而来的消息,很快就送到了齐玹手上。
齐玹为了这一日,已经做了很久的准备。只是起事的那刻,准备依然没有十全十美,这两日齐玹也一直没有闲着。
城门校尉已经是成了他的人,都已经听他的命令关闭城门,不管如何,都已经和他坐到了一条船上,谁也别想独善其身。
都已经是同谋了,除了与他一条路走到黑之外,难道还有什么其他的保全自己的办法?
齐玹将那些叔伯,以及臣僚们一并拉进来,让他们听自己号令,若是不听,杀掉了事。
时日紧迫,没有那么多的空余精力来一个个收服。干脆用最简单的办法,不愿意听命的,执意效忠齐巽的,当众杀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