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时忙着清算,把齐玹晾在了一旁。现如今齐玹过来求见,他倒是想到了之后的安排。
长子是不能坐世子的位置,如此大的威望,将来收拾起来也有麻烦。这个侄子是个庸才,但是有点好处,知道揣摩上意,指哪打哪。
如此也算是好的鬣狗。将来在减除长子羽翼这件事上,也能出一份力。
很多事,他这个君侯做起来不方便,所以需要好些恶人替他去做。做完之后,再将那些刀定罪,以平众怒。
如此,他眼中钉除掉了,也铲除了奸佞。众人依然高呼圣明。
齐侯放下手里的简牍,“让他进来。”
不多时,齐玹进来,跪地叩首,“臣拜见君侯。”
齐侯向下觑了一眼他,随意抬抬手让他起来,“这段时日都不见你,身体养得如何了?”
齐玹早已经疗养的差不多,只是被赋闲在家而已。现如今听齐侯提起来,他垂首道,“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所以特意前来拜见君侯。”
齐侯颔首,“你来的正好,既然你已经好多了,那么也能处理公务了。”
说着,有家仆送汤药进来。
年纪大了,年轻时候东征西讨,落下一身的旧伤,现如今又有不少的年轻姬妾,每日都必须照着时辰,喝下几碗汤药。要不然头昏眼花,莫说处理政务,能不能起身都不知道。
齐玹见着家仆进来,手里漆盘上端着漆黑的药碗。掌心濡湿,喉头艰难滚动。
幸好齐侯并没有往他这儿看,只是直接断过药碗,将内里的汤药一饮而尽。
“今日的药汤怎么喝起来,和平日里味道不一样。”
家仆轻声道,“今日的汤药里,说是鹿血多加了些。”
齐侯听后,也没有再问。
鹿血有益于重振雄风,对于齐侯这样年岁的男人来说,是急需的。
“臣有罪,”齐玹见到那只药碗空了,深深低头下来,“竟然中了旁人的诡计……”
齐侯一改之前的嫌弃,笑语盈盈,“罢了,猛虎也有打盹的时候,下不为例。”
齐玹低着头,这话要是提前一些说,他或许会大喜过望,不过现在讲,为时已晚。
他已经不会被齐侯口头上的这点蝇头小利所迷惑了。
他坐在那儿和齐侯说话,齐侯有意让齐玹做刀,所以费了点功夫和他说话。突然间外面乱了起来,有人慌慌张张冲进来,说外面有刀戟士冲了进来。齐侯闻言大怒,“好大的胆子,叫人把他们拿下——”
话语戛然而止,齐侯面庞上的怒意,转变成了错愕。当看见齐玹放声大笑的时候,那错愕在他眼底里转成了难得一见的恐慌。
“你——”
“是我。”齐玹说完,一手提起地上齐侯的衣襟拖拽起来,一把推开门大步走出去,“齐巽在我手上,谁敢乱动!”
晏南镜到了虞夫人“养病”的庄园上。
齐侯和虞夫人生气归生气,但到底没有亏待她。庄园上山清水秀,有建造出来的各种楼台水榭。看起来倒是比在侯府都要舒服的多,毕竟侯府里那么多人,光是口舌上就有不少事。
但是虞夫人不觉得,晏南镜过来,没有被虞夫人刁难,因为虞夫人忙着哭天喊地。她到了庄园,去拜见虞夫人,人才到门前,就听到门内虞夫人在哭自己命苦,哭齐侯见异思迁。
反正来来回回哭自己被抛弃了。
虞夫人哭得忘情,谁来都劝不住。甚至越劝哭得越厉害。
晏南镜作为小辈,不能直面长辈丢脸。所以到了门口又回去了,等哪日虞夫人心情平复下来了再去拜见。
庄园处于城郊人烟稀少之处,难免有些荒凉。不过就是这点荒凉,也被富贵给冲淡了。
庄园里头该有的都有,但是没有侯府里的人多嘴杂,也有自己的好处。
晏南镜和阿元一道看着那些打理出来的花花草草和装潢豪奢的亭台楼阁,阿元不由得感叹,“这儿也不错,比起侯府里头也不算什么。就是那位夫人想不开。”
晏南镜有些好笑,“那位夫人这么多年下来,一直都是这个脾性。改也改不过来了。不过也是好事,心气十足才能还有力气和君侯吵这些事。这样看起来,可见身体不错。”
“而且能吵起来,恰好说明没有什么大事。若是真的有什么大事,就不是眼下这般了。”
这话说得在理。
晏南镜走上湖水上的栈桥,红桥配着清澈的湖水格外赏心悦目。
“在这儿住上一段时日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