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低的语调落到他的心头上,泛起一阵甜蜜的痛楚。
她才说完,就被他一双手臂给直接抱到怀里,“我很多事没做,也还没有和你长相厮守,绝对不会出事,哪怕对着千军万马,也要杀出一条血路来。”
他衣带随意系着,衣襟都落了半边,贴在她背后。滚热的体温透过了寝衣直接渡了过来。
“你说的。”她笑了。
她顿了下,回身过去,反手抱住他,“算了,你没事就好。”
“我也只要你没事,至于其余的什么我也不在意了。”
齐昀低头埋入她的长发里,“我不会有事,当年我没能冻死在冰天雪地里,就注定我不会随随便便的死掉。”
“我有大志,我也想要和你一块长命百岁。”
“在此之前,我不会有事。”
晏南镜整个人都被他抱住,她的手放在他的腰身上,摸索着掐了一把。
那手劲不小,齐昀倒吸口凉气,他笑了,咬着她的耳朵,“怎么?”
“热的,是活的。”
这话让他一愣,而后失笑。
两人相拥着,过了好会,晏南镜打了个哈欠,齐昀在她背上轻轻拍了两下,“睡吧。”
之前晏南镜躺在卧榻上,无论如何都不能入睡。现在她躺下来,巨大的疲倦霎那间如同潮水向她扑来,将她整个的没顶。
她仍由自己被这股疲惫淹没,陷入梦乡。
齐昀听到怀里的人,几乎片刻过后就呼吸绵长。他侧过来,抬手将她完全抱住,头颅却低下,靠在她温暖的脖窝里。
邺城里变天了。
皇后被废为庶人,连带着废后的家族全都下狱,哪怕是姻亲也一并被牵连。
下狱之人一时间数不胜数,邺城里风声鹤唳。
晏南镜在这个时候躲到了齐孟婉那里去了,那些朝臣几乎都是士族出身,士族互相联姻司空见惯。现如今韩氏一门下狱,被牵连到的姻亲不少。顿时间人心惶惶,不少人到门上拜见,说是拜见,其实就是带着重礼过来打探消息,又或者是想着能不能示好。
这种日子过了两三日,晏南镜就不胜其烦,不想要和那些贵妇们继续虚与委蛇,赶紧的到齐孟婉这儿来。
齐孟婉这里清净,现如今侯府内戒严,那些贵妇轻易不能到她跟前,正好让晏南镜耳根清净。
“那些贵妇烦人,阿嫂直接打发走就是了。反正现如今着急的是她们,想着要求人的也是她们。”
齐孟婉看在外面大盛的日光,和晏南镜道。
“礼数齐全的上门来,说的话又可怜,丢在门外又有些心有不忍。”晏南镜说起来,自己都不忍不住蹙眉。
“那些贵妇几人又是真的心善,她们也就是拿准了阿嫂好心,所以才肆无忌惮的上门。照我说,让她们白白等在那个几日,也就知道进退了。”
晏南镜是真的不在乎这个,“算了,她们也是替家里过来打探消息的,我不见她们就是了。毕竟也不知道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
今日还相见,也不知道明日会不会就下狱了。
齐孟婉听后,放下手里的耳杯。
这时候一个内官过来,轻声道了一句贵人。
“事情办妥当了?”
内官道了一声是,“方才陛下下令,让韩庶人以忧死。”
所谓以忧死,并不是字面上的忧郁而死,而是暗中处决。至于是什么处决方式,那便是各种各样了。
晏南镜听后,只是低头喝了一口酪浆。
这个结果她早就料到了,权势只有那么一份,争夺就是你死我活。不存在任何心慈手软,放敌人一马的事。
齐孟婉颔首,唇边有了点浅笑,“正好,把准备好的毒酒给她送过去吧。”
内官道了一声是,躬身离开。
“我给她准备了一壶毒酒。”
对上晏南镜有些震惊的眼睛,齐孟婉继续道,“只是酒水里下的毒药不够,不至于会立即毙命,会让她口鼻流血,肚腹剧痛罢了。”
“我当初也是这么过来的,”齐孟婉笑叹了口气,“那时候我真的觉得,我所有的血都要流尽了,怕是真的要没命了。”
“阿嫂知道,人流血过多是什么感觉吗?”不等晏南镜回答,她自顾自的答了下去,“是冷,冷到了骨子里,不管用上多少炭火,依然烤不暖。我那时候才知道,人说死了下幽冥黄泉是真的。黄泉是真的冰冷刺骨。”
“冷到了极致,反而暖和起来,可是我那时候知道,那不是真的好了。若是贪恋那点暖意,我真的死了。好不容易挣扎出来,那点暖意就像是数九寒天里,被人从头到脚到了冷水,我是死咬着牙才撑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