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小人听公主府外的人说,君侯带着中郎将几人前去公主府赴宴,没多少功夫外面的卫士就冲进去了。内里如何,小人只听说大长公主伤得不轻。”
晏南镜对大长公主伤情如何并不在意,“既然大长公主伤得不轻,照着眼下的形势,应该没事。”
“明明没事,偏偏还不见人影。”
她话语里不由得更加焦灼,齐侯是一定平安无事,但是齐昀如何,在她自己亲眼看到之前,谁送来的消息,她都不信。
齐孟婉在一旁看着,“既然这么快外面的卫士就冲进去了,那么父兄必定是没事的。”
这话才说出来,下面的詹事却回了一句,“臣去打听的时候,还听说内里抬出了人来。至于抬出来的人是谁,望见的人不认得,所以也不知道身份。”
“你方才怎么不说!”齐孟婉气得直捶手边的凭几。
望见那边晏南镜的面色,连忙过去宽慰,“阿嫂不要担忧。”
“我不担忧,应该不会是他。他这个人,我是亲眼见过的。只要他起了杀心,谁都拦不住。以前那些精心安排的刺客都不能将他如何,更何况是仓促间安排的。”
这话反而更像是自我安慰了。
“他不会有事的,以前他就说他不是什么好人。自古好人不长命,他不是,所以他能活得长久。”
这话像是说给旁人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那样的一个人,怀揣着野心。野心还未实现,怎么可能甘心去死,只要剩下一口气,齐昀也要活下来。
齐孟婉小心觑着她的面色,也不敢再说话,屏退了左右,和她一块坐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传来动静。婢女急匆匆过来禀报,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着齐晏进来了。
齐孟婉也不用齐晏给她行大礼,径直问,“阿兄现在怎么样了?”
齐晏点点头,看向一旁的晏南镜,“兄长一切都好。是阿兄让我来的,想让阿嫂放心。”
听到齐昀人没有事的那刻,强行撑住的那口气从身体里抽出。她缓缓吐出口气,再也不掩饰自己的疲惫。
“怎么不早些来。”齐孟婉听说齐昀没事之后,也长长的松了口气,转而责怪起齐晏手脚慢了。
“事发突然,谁也没料到。”说起这个,齐晏也是满面的无奈,“阿兄和父亲去处理此事,这事牵扯的太广,所以先要急着去处置了。何况父亲也在,阿兄就算想要马上派人过来,怕也不容易。”
那些公卿们互相联姻,彼此都是亲家。大长公主突然发难,不知道是大长公主自己的意思,还是其他几家联合起来。这件事半点都不能含糊,所以齐侯脱身之后,马上就着手处置此事。
齐昀自然也要鞍前马后,忙中抽空派人过来报平安。
晏南镜紧绷的躯体霎时间完全放松下来,她的腰背整个的都弯了下来。
“没事就好。”
她如释重负,也顾不上去管这些旁支末梢。
“没事就好啊。”她捂住胸口,看向齐晏,“夫人知道了没有?”
齐晏一愣,“母亲还不知道,不过还是先别告诉母亲比较好,照着母亲的性情。恐怕会会闹着去见父亲。真要到那时候,恐怕会出岔子。”
虞夫人的性情侯府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年纪一把,性情却和情窦初开的少女一样。满心满眼都是齐侯,要是知道了,少不得要闹着去看看齐侯是否安好,这时候正在节骨眼上,齐侯哪里来的好脾性去包容她的任性?
虞夫人早就失宠了,只是儿子出息,所以齐侯也给了她该有的颜面。如果惹出了齐侯的怒火,谁也不知道齐侯是否还会继续给她颜面,照着虞夫人脾气,势必是要大哭大闹,到时候白白叫人看笑话罢了。
“那就算了。”晏南镜道,“他和君侯都平安无事,那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让夫人担忧了。”
齐晏起身,“我现在先送阿嫂回去。”
侯府里戒严,外面也是乱糟糟的。
晏南镜在辎车内听到外面一阵嚎哭,她从车簾里往外看,见到一行男女被如狼似虎的卫士拖拽出门外,用粗麻绳直接捆在脖子上,前后串成一串拉走。
她见到有些人身上来不及扒下的锦袍。这个纷乱的世道,贵贱似乎只是一线之间。
晏南镜坐了回去,车簾完全落了下来,将外面的痛哭完全隔绝在外。
府内一切如常,夜深了她躺在卧榻上,终于听到了外面传来的脚步声。寂静的夜里,脚步声格外清晰,她对他的脚步声格外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