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依然是好一片的热闹,晏南镜坐在太夫人手边。
她是小辈,照着规矩,她是有自己的坐席。但是太夫人把她安排在这儿,也无人说什么。
晏南镜看了一眼慕夫人空空的坐席,忍不住瞟向太夫人,太夫人望见无所谓摇摇头,“不要紧,她在不在都没什么关系。”
慕夫人离开侯府太久,以至于侯府里所有的事,都已经彻底的和她没有关系。她在和不在,都没有任何区别。
晏南镜轻轻颔首,持起面前的酒爵喝了一口。酒水甘醇清甜,她看向面前,热热闹闹一片,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洋溢的笑意。
酒宴完了之后,齐侯领着齐昀和其他几个年长一些的儿子,前来陪伴太夫人。
太夫人心情格外不错,见到齐昀面色有些感叹,“秋郎怎么了?”
“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三郎。”齐昀略有些叹息。
一时间场面静谧得所有人都不敢发生半点动静。
在这个时候提起死了的人,实在是太不合适,一时间落针可闻。
太夫人摇摇头,叹口气,“都知道沙场上刀戟无眼……”
说到这里,太夫人擦了擦眼泪。
坐在旁边的晏南镜望见,赶紧在太夫人的后背轻轻拍了几下抚慰。
齐侯的脸色颇有些古怪,这个儿子战死的消息送过来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并不是伤心,而是怀疑,即使刀戟无眼,怎么可能这么容易的死掉。接下来又是应对接下来的局面。到了后来,偶尔有那么一丝伤心,也有限了。
现在这份有限被齐昀挑起来,眉心忍不住蹙起。
“大好的日子,你说这话做什么?”
越是难受,就越是要说些别的话来制止。
齐昀在齐侯锐利的注视下干净利落的低头,“臣之过。”
太夫人见到齐侯面色不好,叹息道,“儿啊,母亲是觉得恐怕没有几年了。”
齐侯脸色大变,才要说话,就被太夫人抬手制止,“我知道你有你的打算和考量。我也不问你外面那些大事。但是世事无常。谁也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事,三郎那件事难道还没有给你足够的教训吗?”
太夫人平时并不管这些,但是开口了,就叫人难以反驳。
“有些事该定下来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屏气,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齐侯垂眼,过了小会开口,“这事不是小事,还是等等再说。”
太夫人见状,扶住额头往后倒去,晏南镜眼疾手快的马上搀扶住,“太夫人!”
顿时众人乱做了一团。齐侯大声叫人去传疾医。
太夫人摇头说不用,“你不听就不听吧,到时候闹出祸事来,后悔也来不及了!”
齐侯对这话毫无触动,“母亲身体安康些没?不然还是早些歇息比较好。”
话语关怀下,全都是强势。
太夫人扭头不搭理他,让人搀扶她起身,径直往内寝里去。
齐侯叫住晏南镜,“太夫人那你多费心。”
晏南镜颔首称是,和秦媪一道搀扶太夫人离开。
太夫人那儿不会真的让晏南镜服侍,没过小会晏南镜就从太夫人那里退出来。
才到中庭,就见到齐昀正伫立在那。
“你来了?”她提裙裳快步走过去。
齐昀颔首,晏南镜笑了,“我原先还以为,君侯会和你们兄弟几个说几句话什么的。”
齐昀牵拉了下嘴角,摇了摇头。
“父亲不喜欢和儿子们说太多话。”
晏南镜先是惊讶,而后满脸的了然。
“累不累?”齐昀握紧她的手。
今日祝寿的人不少,哪怕宴会结束之后,只是和儿孙们说话,那也是好些人。
晏南镜点头,“有点。”
她长长吐出口气,摇摇头,“我原先早就知道这次寿宴没那么轻松。还好,太夫人舍不得我太过劳累,但是君侯那里。”
齐昀摇头说无事,“反正父亲一直都那样。”
一路出来,见着好些个族兄,还有几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方才在太夫人的那一幕,众人对齐昀的态度颇有些微妙。
齐昀对此一笑了之,言谈之间一如往常。
齐玹领着许堇出来,见到齐昀和晏南镜,过来主动搭话。
晏南镜现如今早已经习惯这一套,哪怕恨不得对手死,只要没有撕破面皮,相见依然能谈笑春风。
齐昀见到晏南镜面上淡淡的疲惫,三言两语就将齐玹打发了过去。和她一块儿归家去。
许堇在齐玹身旁望着两人离开,虽然齐昀不言不语,但是他挡在晏南镜外。她看在眼里颇有些眼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