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的那些作为她都记着,没有功过相抵呢。
晏南镜瞧着郑玄符已经涕泪满面,想要维持世家子的体面都艰难。这才从他手里把东西接过去。
“下次有什么事,郎君直说就好。”
郑玄符一怔,神情里满是不自在。
自以为天衣无缝,谁知道竟然是被一眼看破。
晏南镜继续道,“齐郎君那儿,麻烦郎君时刻照看。”
说到齐昀,郑玄符面上一肃,他当然知道她话下的意思。齐昀手臂上的伤他哪怕没有亲眼看到,但也从面前这小女子的口吻里知道不是什么小伤。
他知道伤势要是加重了,那便是危及性命。
郑玄符不会将齐昀的性命置之不理,他点头,“这个女公子放心,我是一定会尽心尽力的。”
晏南镜嗯了一声,微微颔首,提着火笼出来。
宅邸里打扫了两三日,才勉强算是打扫干净。
冬至日几乎就在眼前,宅邸里若是残留下什么血腥,显得格外不吉。杨之简将带回来的那些香料全都点了起来。
齐昀那儿的熏香,是晏南镜亲自送过去。
齐昀为了这么多人,受了重伤。于情于理,也应该是主人家亲自过去送。
熏香香料名贵,一小匙子便价值不菲。
说起来,这也是荆州刺史因为打了胜仗,给杨之简的奖赏。现如今她给齐昀用上,颇有些难以言道的黑色幽默。
还有几步路到门前。突然原本紧闭的门从内被重重的推开。
郑玄符满面焦急,甚至可以从里头看出几分慌乱。
他连脚上的皮履都来不及穿好,就往下跑。和过来的晏南镜一头撞上。
晏南镜往后退了几步,人都还没站定,就被郑玄符握住的臂膀。
身后的阿元见状,不顾上手里捧着的价值千金的熏香,赶紧过来拉扯,“郎君这是要做什么,有话先把我家女郎放开再说。”
但是郑玄符却是半点都顾不上了,“景约他发高热了!”
此言一出,晏南镜一怔。
她转头对还没回过神的阿元道,“去把阿兄给请过来。”
说罢,她跟着郑玄符到卧房里。
卧房内是出乎意料的洁净,她绕开屏风,见到齐昀躺在卧榻上。面颊上浮现不正常的红晕。
她坐到卧榻边上,手在他的额头上探了下。
手上触碰到的滚烫惊得她心头一跳。
养伤的人最怕高热,因为高热极有可能就是伤势加重。
“怎么样?”郑玄符在一旁着急问。
“他这几日有没有受凉?”
晏南镜问。
郑玄符摇头,“我、我不知。”
他对照料人完全一窍不通,虽然和齐昀在一块,那也是给他送餐食。用完了他收好,等白宿过来收拾。
要说照顾还真的没照顾到什么。
“你不知?”
晏南镜满脸诧异。
郑玄符不由得一阵心虚,连着双眼都看向别处。
“他伤口没有碰水吧?”
问完,晏南镜皱眉。
现如今已经不是伤口有没有碰水的事了。
齐昀面上红晕明显,唇齿翕张几下,说了几声冷。
当即两人脸色都变了。
若是伤势加重,高热是意料之中,可是人觉得冷,那便是有别的事了。
不管是痢疾还是伤寒症,都是能轻松将一家老小全数湮灭的疫病。比千军万马都要厉害的多。
晏南镜直起身,心头想着现在跑还算不算晚。那边郑玄符挡在她面前,封死退路。
“他没有腹泻。”郑玄符脸色发白,执拗的堵在那儿不准她离开。
齐军当初也有兵士水土不服染上病症的,郑玄符见过。
那些兵士有发热上吐下泻,浑身乏力。
这话郑玄符说出来后,顿了顿,自觉不能说服人。干脆用了蛮力,将她几步推到榻前。
“他救过你,你救他!”
晏南镜这会儿只觉得棘手,反正这会儿跑是来不及了,干脆坐下来,再看看人情况如何。
她手指按在他手腕上。
当初她学的不多,只是装模作样,好让那边的郑玄符能冷静下来。
静下心来,她按在齐昀的手指感觉到肌肤下的跳动往来流利,如同滚珠。
她定了定神,翻开他的衣襟,去按他的脖颈。
郑玄符对医理知道不多,只是守在一旁。见她起身察看,也没有阻止。
当细白的手指按在他脖颈下的时候,原本躺着不省人事的齐昀突然暴起。她整个人瞬间天旋地转倒在床褥里。男人宽大的手掌扣在她的脖颈上,微微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