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欠知善这孩子够多了,要是还逼着她到人跟前去,那就真的没脸面对侄女早去的父母了。
“你先回去休息,”褚夫人轻声叮嘱,“睡好了再说。”
“伯母,其实我没事的。”晏南镜感激于褚夫人的维护,轻声道。
褚夫人摇头,咬紧牙关强憋着火气,“什么有事没事,知善现如今就该好好休息,至于别的,不要去管。”
说着,褚夫人又压低了声量,“这时候千万不要主动凑上去,之前在侯府里,太夫人安排你们见面,这已经足够了。现如今回到自己府中,那就随着自己的心意来。人太殷勤了,反而落了下沉,尤其男女之间。”
就算木已成舟,她也不希望自家女郎,满脸殷勤的凑到中郎将身边,平白无故的就落了下乘。男子只顾着事情能不能成,能不能有现成的好处。至于别的,一概不管不顾。
晏南镜愣了下,褚夫人是全心全意的为她打算的,只是许多事,真的不由褚夫人说了算。她轻轻眨了眨眼,眼里升腾起薄薄的雾气,“谢谢伯母。”
褚夫人叹了口气,她握住晏南镜的手,紧紧的捏住,力道里满是无奈和感叹。
“好好歇息,不要多想。”
晏南镜点点头,她回去更衣之后,随意喝了点粟米粥。倒头就睡。
这一日事情发生的太多,而且件件都很耗费精神,到了这个时候,她的确是有些累了。
一觉醒过来,已经到了午后。不多时,有婢女过来传话说中郎将要走了。
晏南镜知道这话的意思,李远希望她能出来送送齐昀。男人果然是懂男人,知道如何要勾住男人的心。临走的时候,殷勤相送,念念不舍。回头能让人哪怕回去了,也是魂不守舍。
士族的清名,其实就是用来给自己贴金的。
晏南镜没有搭理,直接让婢女下去。
晚膳的时候,一家人集聚在一起。晏南镜见着李远满面红光,望着她笑,“知善,这亲事已经十拿九稳了。”
李远这话一出,他的几个儿子纷纷放箸,向晏南镜道贺。
清河崔氏的门庭,两家只是门当户对。和齐侯,才会有实实在在的好处。
士族不愿意娶齐侯的女儿,因为齐侯势大,女儿骄纵,也不好真的管教,不仅不能管教,相反还要和侍奉公主一样,小心伺候,好处没有,但是束缚不少。
可是把侄女嫁到齐侯的儿子就不同了。侄婿极有可能坐上那个位置,日后有了侄外孙,不管如何都要照料外家。简直太划算了。
晏南镜知道这下面的打算,也没什么不好看出来的,一眼的事而已。
她浅笑着对那些道贺的堂兄堂弟们回礼,回头看向李远,“也祝贺伯父。”
说着她持起食案上的漆耳杯,对上首的李远一敬。
李远含笑喝了一耳杯的醇酒。
果然没过两日,齐侯那边来人了,齐彪前来替齐侯纳采。
李远领着家里的儿郎全都去了。热闹的厉害。
前头热热闹闹,晏南镜懒得去看,反正是一样的流程,没什么好看的。
“女郎,夫人有事唤女郎过去。”
她趴在窗口上,百无聊赖的看着庭院里的树树枝上已经发黄的树叶。
晏南镜听到婢女这话,起身整理了下身上的衣裙,就让婢女带路。
走了一段路,晏南镜就很快发现不对,这根本就不是去褚夫人那里的路。
“这是去哪里?”
她质问。
前头的婢女被她一问,垂首答道,“奴婢奉郎主之命,带女郎过去。”
说着,婢女一指前面的庭院,“已经到了。”
晏南镜往那个庭院一看,只见着两个人影。都是熟悉的。
她心下狐疑,再定睛一看,看清楚里头一个人是杨之简之后,顿时喜笑颜开,快步过去。
“阿兄!”
杨之简和齐昀一块在庭院里等到,今日纳采,齐昀带上他一块前来。齐彪和李远谈笑的时候,齐昀带着他悄悄退下到了这里。
听到熟悉的嗓音,杨之简回头,就见着她提着裙摆向这里跑过来。
“慢些,慢些,别摔着!”杨之简对她,不管她多大年岁,也不管她是什么身份,似乎还是对着那个冒冒失失的小妹。
晏南镜跑过来,望着杨之简。好长一段时日不见,杨之简比记忆里的还要瘦上好些。
“阿兄怎么瘦了?”她不等他开口,就抢先问。
杨之简比起来的确是比之前清瘦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