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南镜回头看见他那几乎抿直了的嘴唇,“中郎将这么多年,难道不就是为了一展自己的抱负吗?难道中郎将还想要幼年时候的屈辱重现?”
环在身上的手臂依然动都不动,丝毫没有半点松开的迹象。
“这些都是你的真心话吗?”他突然问道。
晏南镜迟疑了下,很快颔首,“全都是我的肺腑之言。”
他唇边牵出一抹诡异的笑,然后道了一声好,“既然如此,我也不能不遂你的意。”
话语落下,原本束缚在她身上所有的力道霎时间撤掉。连着他整个人都往往后退了几步,他站在离她好几步的地方,唇边挂着笑,“放心好了,你说的我都听进去了。”
晏南镜回首望着他,嘴唇动了几下,思考他这话里究竟有几分可信。然后就见着他继续往后退开,“若是你还对我不放心,我离你再远一些就是了。”
两人隔着一丈的距离,彼此相望。
“中郎将听进去了就好。”晏南镜抿了抿唇,“中郎将的抱负,万万不能因为儿女之情就毁掉。”
他浅笑颔首,“你说得对,我幼年时候经历过的诸多身不由己,到了如今,是半点也不想再重现了。”
晏南镜轻轻的点了点头,警惕依然不减,“既然如此,中郎将还是早些回去吧。听闻幽州变乱又起,蜀郡蠢蠢欲动。这里头需要中郎将主持大局。”
主持大局。
他莫名的想笑。齐昀抬眼看她故作镇定,用尽办法想要让他离开。
“这么迫不及待想让我走?”他笑了一声,眸色发沉,“你在怕什么?”
“你我明明什么都没有,所以我在,还是不在这里,又有什么好担心的?还是说你担忧崔倓会见到?”
“中郎将出现在这,事先没有半点征兆,被人看到,难免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小女倒是没有什么,但是若是让中郎将清名被污,那就是小女的过错了。”
他笑出了声,“我还是头回见你说这么多大义凛然的话,平素你对这些场面话,不到逼不得已,是不会对熟识的人说的。你我难道真的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晏南镜垂眼下来,“中郎将应该明白的。”
他笑声里有几分悲怆,“是啊,我明白的。其实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拼一把,去赌一赌呢?”
晏南镜心头重重一跳,她才开口,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着他抬手制止。
“你不要说了,你再说,也是和方才差不多的话,我不要听。”
他放下手臂,“你放心,我既然已经那么说了,自然是不会让你难做。”
齐昀说着,侧首往外看。城郊的树木生的枝条粗大,人在里头,不到跟前看的不甚真切。
晏南镜知道是崔倓过来,一时间,心几乎悬了起来,直接提到了嗓子眼上。
“你——”
不等她把话说出来,只见着齐昀笑着闭眼,摇了摇头。他整个人都往更加茂密的林子离行去。不过两下的功夫,她就已经见不到他的人了。
“知善!”那边隔着几步就听到崔倓的呼声。
她回头过去,面上霎时满是期待,不见一丝半点的惊慌失措,“你来了?”
崔倓身后跟着一个家仆,手里拿着水囊。
崔倓把水囊递给她,“有些远,所以就回来晚了些。”
当时只顾着将那些婢女家仆留在后面,好让两人单独相处。谁知道离得远了,诸事不便。连拿个水囊,都要一去一返的来回折腾。
天气不热,但走了一回,还是觉得有些干渴。
晏南镜拧开了水囊,喝了几口水,“方才一路过来,季安看见什么了吗?”
她望见崔倓满面的疑惑莫名,“没有看到什么。”
崔倓说着,举目四望,除了树枝上偶尔有几声鸟雀振翅的拍打声响之外,几乎觉察不到其他动静。
“有什么不对吗?”崔倓问。
他想起,山郊野外时常有有盗匪横行。只是他刚才一直自持出身,觉得盗匪没有那个胆量敢对清河崔氏做什么。所以也未曾在意。
现在听晏南镜这么一说,不禁有些警觉起来。就让身后家仆把其他人全都叫过来。
晏南镜摇摇头,崔倓望着她的面色,“知善是哪里不适吗?看着脸色似乎有些不好。”
晏南镜闻言,不禁抬手摸了摸脸上,“可能不小心受了风。”
崔倓闻言,立即紧张起来,他见过家里母亲姊妹们受风头痛,而且还受不了半点动静。方才问他那话,应该也是因为受风头痛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