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南镜挣扎了两下,发现挣脱不开,干脆也不白费力气了,她仰着头望着他,“非要如此又如何呢。中郎将有大好前途,美人不过是一场锦上添花的风月。得了最好,得不到那也只是心头上的一抹遗憾。和金戈铁马,还有基业相比,根本就不算什么。”
他惨白的脸颊上,浮现出一丝愠怒,想来可能觉得这世上没有哪个女子比她更可恶。晏南镜也不慌张,“我不是许女,不会傻乎乎认为这世上会有什么人,非我不可。就连血脉相连的亲人,也会因为各种顾虑,把我留在外,不相认。如果不是这次他们实在他无人可用,恐怕我还是个孤女呢。”
“所以我知道,这世上没什么是非我不可的。”
“如果我说我是呢?”
此言一出,晏南镜有片刻的怔愣,她睁大了眼,不可思议的直勾勾的盯住他的双眼,想要在内里照出一点遮掩,又或者言不由衷来。
但是找寻了一遍,什么都没有找到。
他定定的望着她,“你为什么觉得你不是?”
“中郎将,你觉得和我说这话,难道很好玩。还是说,戏弄我很有趣么?中郎将当初伤势未愈,都要翻山越岭回到邺城。应该不是儿女情长的人。”
“我为何不能儿女情长?”
他逼近了反问,言语里有了咄咄逼人的意味,“所有的一切都是知善你自己臆想的不是么。你方才那话,把你兄长杨司马置于何地?”
她“你”了一声,竟然一时半会根本没有什么可以反驳他的话来。
“阿兄怎么和你一样?”
齐昀望着她气急了的来年,轻笑一声,“如何和我不同,难道我和他不是一样的,生怕你有半点闪失吗?”
“阿兄可不会和你一样,拿着为我好的由头,在我身边放人,一日十二个时辰盯着我!”
“你说怕我有闪失,还是因为,你想要将我也纳入你的掌控之内。你就根本不想有脱离你掌控之外的存在!”
齐昀咬紧牙关半晌无言,最终他终于开口。
“你这么说,究竟将我当成什么?”他松开桎梏住她腰身的手臂,握住她的肩头,“知善,我就问你一句,你究竟将我当做了什么。”
晏南镜仰首,径直和他双目对上,“我把你当做那个寒冬深夜里赶来救我的人。我也把你当做齐侯长子,朝廷的中郎将。”
“只是我们情浅缘也浅,只能到此为止了。现如今中郎将接受不了,只是因为还没有遇见我这样胆大妄为的女子。所作所为实在是太过超乎中郎将的预料。所以才会如此。不过时日一长,中郎将就会释怀了。”
“毕竟政务和战事,远比男女情爱要重要的多,更何况之后中郎将会有更多的柔情似水的女子来安抚你的。到时候我这个脾气不好,又任意妄为的女子。中郎将也就记不得了。”
齐昀尝到嘴唇里有鼓浅淡的腥甜,他怒极而笑,“你这番话,到底把我当什么,又把你当什么!”
“只是把中郎将当做志向远大的儿郎看而已。”
她道。
话语说完,肩头那儿就传来一阵疼痛,她忍不住吸了口凉气。他听到她的抽气声,手上力道松了下来。
他头垂下来,晏南镜去看他,看不清楚他眼里到底有什么,雾沉沉的一片。
突然他笑了一声,意味不明。
晏南镜蹙了下眉头,他抬头起来,“说了这么多,可是缘浅缘深,倒也不是你我能决定的。你伯父那里,不是还想着我和崔季安一较高下,好让他的颜面从崔家人那儿拿回来。”
她方才所有的话全都化作了乌有。
“那些人你到底撤不撤?”
晏南镜脸色沉下来。
她才到李远家里没多久,仔细算起来,那也不是她家。身边服侍的婢女仆妇,都是褚夫人一手安排。恐怕连褚夫人自己都不知道府里竟然有别人的人。
如果齐昀不肯撤掉,除却那个送信的,她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人。毕竟这种事,不是一个小婢女就能做到的,把那么一个人撤走,根本无济于事。
若是告诉褚夫人,也是有不少的麻烦。
“我撤。”
他答应的干净利落,晏南镜接下来准被的那些话语都没来得及说出口,他就已经点头答应了。
晏南镜蹙眉望着他,齐昀面上的笑多了几分,“方才说了那么多伤我的话,知善最终难道不是为了这个吗?”
当然是为了这个。
“中郎将要说到做到。”
“我既然答应了,自然是会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