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南镜和褚夫人一打照面,就浑身上下不自在。一番客套之后,她将褚夫人请到屋子里坐下后,就见到褚夫人那满腹的心事,和欲言又止。
她在心里把所有的可能都过了一遍,“夫人前来是有什么事吗?”
褚夫人从前几日开始,一直都在思量着怎么和晏南镜开口。所有准备好的话语,等到了这会,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我……”褚夫人斟酌着开口,她心一横,也不管之前想的那些话了,“听说女郎是孤儿,被人收养的。这么多年不知道女郎有没有想过找到亲生父母。”
晏南镜被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弄得手足无措,一时间不明白褚夫人的用意。
“阿翁和我说过,当初发现我的时候,是在死人堆里找到的。只剩下一口气,差点没有救回来。我亲生父母恐怕当年应该已经过世了。既然如此,何必自寻烦恼。”
“何况我被阿翁救回来之后,关于之前的事也记不得多少。所以就算想要找,也是有心无力。”
褚夫人听她说完,红了眼眶,晏南镜见状越发莫名之余,心下有了些许不好的预感。
“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
晏南镜见着褚夫人掉泪,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好好的突然间人哭了起来。
“我记得当年你父亲带着你母亲和你赴任,原本以为只是简单的分离。谁知道路途上,竟然遇上乱军盗匪横行,害得你父母丢了性命。没有寻到你的尸首,派了好些人去找,都没有找到。所以以为你和你父母一样已经丧命了。”
晏南镜头脑里有瞬间的空白,她怔怔望着那边的褚夫人,“夫人这和是我开玩笑吧?这可不兴随意说啊。”
褚夫人摇头,“我当初见你的时候,看你长相和你父母颇有些相似。这世上相貌有两三分相似,还可以说是碰巧,可是相貌能碰巧两人都相似的,那便是真的有几分缘故了。”
“你背后有块从娘胎带来的印记。”
“去年上巳,你落水了,我让婢女趁着给你换衣的时候,看了一眼你背后。是的的确确有。位置是和当年丝毫不差。如果说相貌相似还有几分碰巧,可是这个,就是实实在在了。”
晏南镜自然也想起了去年上巳的事,“所以我落水,也是夫人有意为之?”
褚夫人迟疑下点点头,“也是权宜之计。”
“都一年多了。”晏南镜笑得有几分古怪,“夫人怎么现在才来?”
褚夫人一愣,她原本以为对面的少女会和她抱头痛哭,谁知道她竟然问起了另外一个棘手的问题。
晏南镜见着褚夫人僵在那儿,笑容里带了几分好笑和冷嘲,“所以夫人这次前来相认,是不是还有别的缘由?”
褚夫人被她这两问问得哑口无言,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晏南镜见状,心下已经知道内里的原因。
“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荆州了。至于再之前的事,我已经毫无记忆。这么些年,我也从未想过要寻亲。毕竟过去的已经是过去了。夫人现在才来,相比当初知道我身世之后,并没有过来,而是拖到了现在,那么府君是有自己的思量。”
褚夫人听她后面提起了丈夫,不由得哑口无言。
“孩子,是我们对不住你。但是你不要斗气。”褚夫人吃惊于她的敏锐,苦口婆心的劝说她,“世人不管男女,追求的便是一个出身。若是没有一个出身,不管做什么都事倍功半。”
“认祖归宗对你有益无害。”
送走褚夫人后,晏南镜坐在坐榻上长长的吐出口气,抬手揉着额角。见着阿元,“今日的事,不要和阿兄说。”
阿元迟疑了下,还是点点头,“可要是郎君问起来呢?”
毕竟也知道褚夫人过来,等到回家肯定是要问一声的。
“那到时候再说吧。”
晏南镜送走了褚夫人,这剩下来的半日多少有些心不在焉。
刚过酉时没有多久,婢女来报说是中郎将来了。
晏南镜顾不上头疼了,翻身而起。
好家伙,以前有什么事,齐昀还让人送消息过来,这次竟然亲自过来了。杨之简不在家,她躲都不好躲,她要是躲起来,齐昀能在这儿等到她出面为止。
她干脆亲自过去,到了堂上,就见到齐昀坐在那儿,低头缓缓啜饮冰水。
“你怎么了过来了?”
晏南镜开门见山,径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