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倏在她那双眼睛里看了许久,也没有找到半点想要攀龙附凤的用意。
“我这次来,是给女郎送好事来的。先到堂内说话吧。”
不请自来,没几句话的功夫,竟然教主人做事了。
看似随和,实则心高气傲,并不将主人家放在眼里。
晏南镜从台阶上下来,轻轻扯了下杨之简的袖子。现如今许倏还没有完全失势,在齐侯那里还有几分薄面。不管如何,他们也不能先撕破脸。
上了堂,让婢女送上热水。
这个天已经有初夏的影子了。北人不耐热,在这个时候,已经要开始用冰。不像晏南镜和杨之简这样,还觉得气候适宜。
许倏饮用了一口热水,入口清甜。他持着漆卮,眸色复杂的望了一眼这对兄妹。齐昀对杨之简的重用,他当然知道。齐昀对看重的人,不仅不吝啬,出手相当大方。给杨之简送自己所用的山泉水,也没有什么。但是许倏心下总怀疑,齐昀对杨之简的看重和优待,还有另外一人的缘故。
“将军前来,是要给小女带来什么好事?”
晏南镜笑问。
她笑容得体,可惜并不能让许倏满意,落到眼里,只觉得面前女子满面笑意实在是轻佻至极。不及自己女儿的天真纯质。
原本以为齐昀是个正人君子,结果到头来也是个好色之徒。
果然和他老子像的厉害。
“听说女郎已经十七,将要满十八了。这个年岁,早已经嫁人生子,虽然不知何故,女郎一直未曾定亲。但是我这儿却有上好的人选。”
杨之简脸上已经变色,晏南镜拉了下他的袖子,示意他稍安勿躁。她面上神色不改,做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不知道将军过来要推荐的是何人?出身如何,年纪多少?相貌身量又怎样?”
她一口气问了一大串的问题。把许倏给问得稍有些愣住。
许倏对着晏南镜含笑的脸,定了定神,“是我一个部将,年三十八,自从两年前丧妻之后,未曾再娶。家里有三男二女。”
晏南镜听后满脸恍然大悟,“家里是女儿主事么?”
许倏说不是,“他另外有妾室三人,让妾室里的年长者主持家长各种事务。”
她听后长长的哦了一声。
“这么说来,将军说的好事,便是给那位部将寻个女儿?”
晏南镜笑道。
她面上言笑晏晏的,看不出半点怒色,可是这话听到耳里,可不是好话。
杨之简已经皱起眉头了,“多谢将军好意了,只是我等门户实在是高攀不起。”
“虽然我这个部将年纪的确有些大,但是功劳赫赫,家财不少。家里人丁兴旺,将来子弟入仕,门户也不会清冷。”
许倏耐着性子和面前的人说。
他每说一句,眼前女子的笑容就深浓一分,但他却看出来,那脸上的笑容分明就是冷笑。
“女郎若是嫁过去,除却年纪这点之外,没有多少不如意的地方。使奴唤婢也好,其他也罢,都可以如愿。”
许倏说到如愿二字,不由自主的带上了几分嘲弄。
如果不是齐昀实在是太不给脸面,他也不会把这个小女子放在眼里。他特意和齐侯提起过齐昀和其他女子私会的事。希望齐侯能出手教训一二,好让齐昀老实。谁知道齐侯却满不在意,说天下男人都这样,哪里有父亲把儿子约束着不允许和女子亲近的道理。又不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十几岁年纪,早就不用他来管束了。
这话简直犹如一盆凉水当头浇到许倏的头上。他生出来的那点希翼,全都被浇灭了。
齐巽向来会装模作样,人前人后各一套。他应了自己托付儿女的恳求,但不会约束儿子,也不会管自己女儿将来成婚后,处境是否艰难。只有他自己亲自出手了。
许倏听说齐昀对这个女子喜欢的厉害,连连送了许多金子锦帛。那架势简直比娶妇纳采都要大。
所以他察觉到这个女子不是一般的棘手,不说送出的那些财物,也没有听说齐昀有其他宠爱的女子。
男人的秉性他太知道了,心爱的女子,被人强行拆散。除非娶到手的新妇,对他有莫大的裨益,否则没有娶到的人,就会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在心头盘旋,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许倏不能让此事发生,故而亲自过来。只要此女成婚,照着齐昀看重脸面声名的做派,即使再怀念,也只能放弃。
“这对女郎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何乐而不为。”
许倏笑着下颌微抬,举止中不自觉流淌出倨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