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不屑他明明白白的全都透露给她。晏南镜除了震惊,一时半会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
把她彻底拉进来么?
对于他们这种人,不是没有掺和就是局外人,只要知道了那就是有牵扯了。
“长公子这话其实不必说给我听。”
“这样说话就很好。”齐昀回头看她,神色一如既往的温和,“不必一口一个‘小女’,我们的关系比那些外人要亲近的多。”
晏南镜又被齐昀的厚脸皮给震惊到了,她颇有些目瞪口呆的望着他,“长公子说这话,未免也太不好了吧?”
“有什么不好?”齐昀反问,他神情里浮上无辜的迷惑,“如果在知善心里,我算不上亲近的话,当初也不会两次向我求助。过命过血的交情,难道不比那些外人亲近么?”
这话说得振振有词,她先是被他这番辩论的本事给说的好会说不出话,可是过后她又笑了,脸上带点儿轻嘲。
他嘴上的功夫厉害,可是再厉害,她认定了的事,任凭他说得再多,她也不为所动。
“原来那两次过命过血的交情,长公子一直都记得。”
晏南镜说到这里,就点到为止不继续说下去了。
有时候不说比说了,更叫人难受。
他眉头蹙起来,然而这时候她问,“听说许女郎身体不适,长公子不去看看么,不论别的,听说许女郎和长公子自小一块长大,不管怎么说,都应当有所表示。”
齐昀的眉头蹙得更厉害,有时候她胆子很大,敢踩在他的痛处上来回踩。可是她又聪明,她说出的话,做出的事,都是审时度势过的。知道这么做,她不会真的被如何。
但是他不是完全的毫无办法,他松开紧蹙的眉头笑了,“好啊。”
晏南镜还没回应,又听到他来了一句,“那知善也和我一起去吧,另外杨先生也一起。”
“阿兄也就算了,怎么我也一起?!”
齐昀面对她的诘问,和煦的解释,“毕竟是去探望问候女子,我是没有和女子有过什么太深的交道的,杨先生那儿恐怕也没有。只有男子过去,恐怕不妥当。”
所以她去就妥当?
晏南镜望着他。
“我只有知善一个知己。”
她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长公子说笑了。”
她对他那些话几乎岿然不动,齐昀却还是那副感叹的神情,“所以如果知善不能前往的话,那我还是不适合去。”
他说完暼她,“许女及笄那事……是我之过。”
“长公子在说什么呢。”她脸上端出笑来,“那日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不记得了?”
齐昀见状闭口不言了,他回转过身,背手往外面慢慢的踱步。
他走了几步,脚下顿了顿。微微侧首过去,见到她还停在那儿,他下颌微抬,示意她跟上。
“一块走走吧。”
她几步跟上,两人隔着半丈的距离,不近不远的一同在附近走走。
比起刚来的时候可见的萧瑟,春末夏初已经是一片的绿树成荫。
幸好今日多云,日头都被挡在云层外。要不然在日头下会走的满身汗。不知道是不是在楚地长大,她对炎热气候早已经适应了。这对北人来说已经有些难以忍受的天,对她来说却是刚刚好,甚至有点凉爽的舒适。
太夫人这里有引入活水的池子,池子里种了荷花。这东西在吴楚那儿长得好,到了邺城,都还只是长出了一片圆润带着缺口的荷叶,花苞青涩立于荷叶上。微风拂过,花苞轻动。别有一番意趣。
齐昀往后看她,她对此没有太大的兴致,或者说这一路上,她面上的神情就没有什么变化。
她这人执拗起来,他颇有些束手无策。那些招揽人心的手段,与她来说,她看得透也没什么大用。
何况他也不知要怎么将那些手段用在她身上。
她脚步声不近不远的跟着,不经意间就能听到履底磨过石板的轻微声响。
齐昀的掌心里濡湿的厉害,明明今日并不热,手掌心里却是一层汗。这种情形只能在往年盛夏里纵马才会有。
另外他感觉到胸腔里的心跳得不对劲。这一切对他来说都是稀奇反应。
不管什么事,哪怕再紧急,也要沉稳应对。一切的情志在紧要关头,都是累赘。
现如今也不是什么关键时候,但是他的心跳却是乱的。
齐昀见到她再次看了过来,越发感觉到那乱了步骤的心跳。
“天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