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是他应得的。
“咱这位子又不是路牙子是白白捡的,要给上头那位办事的,办的还是得罪人的苦差事,收点礼咋了?”
雷栗十分理直气壮,一边拆礼盒子看人家送了什么,一边让人记名单,“当官的谁不收点礼?我不收人家还不高兴呢……这镇纸好,给生姜和玉蕤送去。”
“人情往来,有往有来,这些都是要还的。”
周毅接过那只玉狮子镇纸,又把一个差点被碰倒的玉瓶扶起来,这是雷栗觉得好看,留着插花的。
“我就不还。”
雷栗哼了哼,“我什么身家,他们什么身家?人家几辈子的积累,我白手起家,我还了不把我掏空了?”
“上头那位不是让我们接管镖局?不然咱快点跑路吧,跑了就不用还了。”
他们跑路了,人都不在京都了还怎么还?不仅能大赚一笔这些礼金礼物,还不用跟他们叽叽歪歪。
雷栗一想到那一堆随礼物送来的拜贴,他就头痛。
怎么说也是个侯爷,不办个宴会请人家吃个饭见个面,似乎太小家子气了,也太不近人情了点。
“还得看上面的意思。”
周毅也不想在北京都呆下去了,之前生姜只是个小编修时,他还能出去买菜逛一逛,给雷栗买点小玩意儿回来,现在他连大门都不敢出了。
他今早刚踏出大门没多久,就“偶遇”了好几家官夫人的马车。
兴许是觉得他虽然入赘了,但也是一个汉子,为了避嫌不引起雷栗误会,而且汉子之间话题比较多,那些官夫人还带上了自己兄弟或是丈夫。
而周毅:“……”
他真的只是想买个菜,一点都不想和别人假笑寒暄。
最后周毅也没能买成菜,而是让府里的下人去买的。
这七进的大府邸人手齐全,庭院洒扫的下人、门口看门的小厮、修剪花草的园丁、端茶倒水的丫鬟。
连厨房里的厨娘都有分工,做凉菜的、做肉食的、做素菜的、做甜心茶点的,还有专门切肉的、专门洗菜的、以及专门处理葱姜蒜等配料的等等。
府里的管家还跟雷栗他们请罪,说人手不足做事不周,会尽快补充。
听说有些高官家里连做饺子馅、饺子皮都有专门的师傅,雷栗这长宁侯府确实有点寒碜了。
可这也导致周毅要自己做饭的时候,厨房里的下人都战战兢兢的,个个低着头又紧张兮兮地盯着他,仿佛他是几岁小孩子在玩刀。
周毅:“……”
心有点累。
而最心累的还是雷生姜。
他今天去翰林院当值,那些清高自傲的同僚们,热情得跟被夺舍了一样。
即便是以往啥事不管两袖清风的翰林院掌院学士也扬着个笑脸,对雷生姜亲和有加,仿佛雷生姜是他疼爱不已的后辈。
假笑了半天的雷生姜:“……”
他一点都不想听他们吹彩虹屁,他只想按时上下班。
好不容易在热情的同僚里脱身,雷生姜一眼找到在角落里的裴检讨,大步流星朝他走过去,道,
“裴师叔。”
这裴检讨就是蒙尧的同门师兄。
原本蒙尧和雷栗同辈,又是雷生姜的夫子,他和裴检讨是师兄弟关系,所以也是雷生姜的长辈,私底下雷生姜是叫裴检讨师叔。
“雷、雷师侄。”
裴检讨没想到雷生姜发迹之后还会跟自己亲近,还当众叫自己师叔以示尊重,一时之间心情激荡,很是动容。
“师叔多日都不曾到家里来吃饭了。”
雷生姜笑意温和,语气如初,“我爹爹还惦记呢,说裴师娘做的桂花酒实在香醇,不知这几日师叔师娘得不得空,到家里小聚一番?”
“自然自然有空。”
裴检讨连忙应下了。
他知道雷生姜这是给他抬脸呢,以往他只是翰林院里,一个不起眼的小小从七品检讨,而如今有了长宁侯这层关系,就没人敢再看不起他了。
裴检讨弯了这么多年的腰,终于是硬气一回,挺得格外笔直。
雷生姜也不是只邀请了裴检讨。
枪打出头鸟。
裴检讨太显眼了也不行,所以他还邀请了翰林院包括掌院学士在内的几个上级,还有关系好的同僚。
大家自然都热情客气地应下了,只等到时雷生姜把帖子发出去。
在翰林院假笑应和了一天,下班出门时,看见自家马车前来接自己的苗玉蕤,雷生姜一身的疲惫都洗没了。
他三步做两步走上前去,自然而熟稔地牵住苗玉蕤的手,未语先笑,“你怎么来接我啦?是不是想我啦?”
“想了。”
苗玉蕤脸上微红,但轻轻点头,“觉着你应该也想我了,我便来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