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栗夜里总会忽然叫醒周毅,有时是假饿,有时是真饿醒了,说想吃片糕马蹄糕,想吃酸萝卜枇杷李子。
也有时就是闲着又睡不着,就突发奇想,突然想看星星看月亮,要周毅去抓萤火虫给他做发光灯笼,还有想拉周毅去港口数有多少条船。
“都不想吃。”
雷栗晶亮地盯着周毅,指着他,“想吃你,今天也想吃,今天吃了下回不吃了,就最后一次。”
周毅才不信他这话。
雷栗每次都说是最后一次,但每次都归零归零,把最后一次当无数次使。
有时候周毅拗不过他,只能妥协小心地来一回,但雷栗嫌他没力度也不高兴,拒绝,雷栗更不高兴。
就气得咬周毅。
偶尔雷栗高兴了也会咬周毅,闲着没事干也咬一口,把周毅当标点符号使一样。
“就一次就一次。”
雷栗竖着那根指头像发誓一样,一双眼却威胁地看着他,大有不答应就谁也别想睡之势。
“好了好了。”
周毅又妥协地点头,强调道,“吃完就睡觉,不要再闹了。明晚也不要闹了,你已经用了一次额度了,多了对你和宝宝都不好,知道吗?”
“知道的。”
雷栗黏糊糊地亲他的下巴,夜色里,手熟练地剥周毅的衣服。
对周毅对待自己像稀世珍宝一样的态度,雷栗是又爱又恨,爱他的体贴温柔无微不至,又恨他太过精细入微。
所以雷栗也学乖了。
直接按倒周毅,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对周毅的焦虑劝阻选择屏蔽。
雷栗怀了确实更让人头大。
有一次夜里下大暴雨,雷栗被雨声吵醒了,他不把周毅叫醒,身上只穿着单衣,就出门去看打雷下雨。
电闪雷鸣。
仿佛电蛟历劫成龙,欲撕裂苍穹一般,惊震吓人。
雷栗看得津津有味。
周毅睡着睡着,忽然摸空了床侧,惊得鞋也没穿就跑出来找雷栗,没想到他蹲在走廊底下看小蛤蟆一跳一跳。
还叫他一起看。
周毅猛松了口气,见他穿得单薄,又连忙回去找厚外衣来给他披上,才蹲下来跟他一起看,用蒲扇给他挡飞跳过来的雨花。
因为用伞挡的话,雷栗会嫌伞遮了他的视线,看不到风吹大树或者蓝白的,偶尔是紫色的闪电。
“别淋湿了。”
“这不是有你嘛。”
雷栗笑了笑,往周毅怀里挪,蹲着也要窝在他怀里。
虽然周毅看不出下雨的蛤蟆哪里有趣,但还是陪他看了半天。
直到雷栗困了,脑袋忽然搭在他的肩上,周毅才放在蒲扇将他抱起来,回房,脱了微湿的外衣,才把人放在床上盖紧被子。
想了想,周毅又出去抓了几只小蛤蟆,放在罐子里,再装浅浅的一层水,别让小蛤蟆明早干巴了。
雷栗第二天早上起床,看到这几只小蛤蟆还挺喜欢,买了一个浅缸养小蛤蟆,看它们长多久才能变大。
但雷栗养了没几天,就对它们失去兴趣了,周毅不知道他会不会又突然记起来,就只好帮他养着。
柳叶儿嫌弃这缸小蛤蟆埋汰,直接给它们料理了,让雷大山做几个木头假蛤蟆,涂上颜料放回缸里。
雷栗也一直没发现。
六月夏初。
周毅雷栗和蒙家联合的糖水店、家常菜店、养生汤水店、早茶店和面包店都先后开了起来。
清米县的店面比较小,西岭府城和中川府城的店面,据蒙络说特别豪华特别大,尤其是家常菜的店。
五层高的酒楼,琳琅的装饰,三四五层都是包厢,一楼大厅有说书唱曲儿的,二楼是开放性的餐桌,兼顾热闹和安静隐私。
“周毅,你没看到那个场面,你不知道你的诗有多受追捧!”
蒙络眉飞色舞手舞足蹈地给周毅演示,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那些文人墨客一眼惊为天人,甚至有特地从文人圣城赶过来,只为一睹真容的!”
“光是那首《破阵子》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不知多少人燃起拳拳报国之心。”
“中川府城的知府以前就带兵打过仗,现在快六十了,还时时怀念沙场征战的场景,一见这首词直接泪湿沾巾,直说没有辛先生,再无知音。”
蒙络说着,脸上荣光之余,还有些疑惑,“你从哪里看来的诗词?如此才华横溢的诗人词人,我怎么没有听过?”
周毅背的都是先人的诗词,自然不会说是自己做的,占为自有,再说别人不知道他,他还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