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南星也是这么想的,耿统有勇有谋,运气还极好,简直就是行军打仗的天选之人。
如今王庭已破,小侄儿又安好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蔺南星不再摆长辈的谱,对卖乖的小郎君不吝夸奖道:“拖什么后退,你这次帮大忙了。”
耿统顿时眼睛一亮,黑黢黢的脸上冒出两坨兴高采烈的红晕来。
蔺南星又拍了他两下,嘴角微勾,挑眉问道:“在昆仑山祭天,感觉如何?”
这次耿统帮蔺南星最大的忙,就是在蔺南星与龙城战斗时,上了北鞑的昆仑神山,推翻了鞑子在那里搭建的祭坛,插上大虞的旗帜,用大虞的礼节祭祀天地,祭拜战死的将士们。
耿统做这些事时,蔺南星与龙城里的鞑子们已缠斗了两日。
但北鞑人强马壮,为了捍卫圣城兵士们的士气都极其高涨,蔺南星哪怕使出毕生所会的兵法,在鞑子们的一力降十会之下,也打得颇为艰难。
然而就在战事胶着、互有进退的时候,不远处的昆仑山上烽火升起,让鞑子们纷纷慌了神。
又过半日,龙城的百姓得知他们的圣山被虞人攻占,信仰被虞人玷污,内部彻底乱作一团,无需攻打都有些溃不成军。
蔺南星便是趁此机会,才一举杀穿了北鞑的王庭,俘虏鞑子的无数贵族,入主了龙城皇宫。
可以说若非有耿统的这番作为,蔺南星未必真能拿下北鞑的王庭,兴许至今还在龙城之外做伏击和骚扰。
耿统并不知道他那头祭了个天,居然给蔺南星这头的战局造成了这么大的影响。
但在敌手地盘祭天,也确实很爽就是了,他双手叉腰,嘿嘿一笑道:“昆仑山也就那样,什么鞑子的神山,也不比咱们的泰山、华山好到哪儿去,冷得不行,冻死个人!”
“我刚打上去的时候,守山的那族鞑子还叽叽歪歪,说什么山神会保佑他们的大单于,保佑他们的子民,又诅咒我们,说得可难听了,气得我直接就下令把他们的祭坛推了!”
“看他们的山神还怎么保佑他们!就一座雪山有什么好稀罕的,哼!寇可往,吾亦可往,我就不信咱们大虞的老祖宗上不了昆仑山!”
说起这事儿,他就格外扬眉吐气,他当时虽不算太清楚自己做的事到底对鞑子会造成多大的冲击,但这些犯他国土的鞑子不高兴了,他就高兴。
哪怕他搭祭坛祭天时有两个北鞑向导因此和他反目成仇,翻脸杀他,他也直觉是打击到了敌人的痛点,心里酣畅得很。
耿统道:“那些鞑子越骂越狠,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当着他们的面又搭了个咱们大虞的祭坛,祭天拜地,祭拜弟兄,拿他们的头目血祭我们的大旗。”
他哼笑道:“这下那些鞑子再也骂不出一句话来了,开始呼爹喊娘,痛哭流涕,还有好些直接自戕了,简直不堪一击,弱得很!”
“我后来到了浑涯城,叫人把这事儿对着里头喊了几遍,里面那些鞑子也立马崩溃了,都和个豆腐做得人似得。”
他鼻子一抬,趾高气昂地总结:“只信神佛,不晓义理,不知礼乐,再能征善战也就是一群未开化的蛮夷罢了,不足为惧!”
小侄儿这仗打得极好,不论怎么骄傲都是应当的,蔺南星笑道:“这些话你留着回京后对圣上再说一遍,圣上定会重重赏你。”
耿统笑容更为明媚,他露出口小白牙,假装毫不在意地摆摆手道:“嗨呀,赏赐什么的倒也无所谓,我爹我哥什么赏没有……家里的御赐宝物堆了一库,也没地方能卖,占地方……”
他话锋一转,嘚瑟道:“但官职最好能给我升大一点,比我爹大估计是不成了,比我哥大……嗯……好像也不太可能?”他甩甩头,脑袋上的盔甲不知撞到了什么,哐哐作响,“啊……!不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反正打爽了就行!”
“对了,小叔叔,我刚才听逢雪公公说,你拿到了鞑子的祭天金人?给我看看那东西长什么样啊?真是纯金子做的?不会一捏就坏吧?”
他视线一歪,又看到了好东西,道:“这就是他们大单于才能坐的龙椅吧?我前面就看到小叔叔坐在上面了,可真威风!”
蔺南星道:“不是龙椅,是圣椅,除了大单于,国师代行祭祀时也能坐在上面。”
若这椅子只有北鞑的天子才能坐,蔺南星也不敢顶着落人口舌的风险,大喇喇地坐在上面了。
他见耿统满眼好奇,道:“祭天金人我等下拿给你看,这圣椅你想坐便坐。”
耿统耳朵动了动,当即道:“那我就不客气啦!”
他一屁股坐了上去,两手搭在扶手上,长腿和蔺南星之前那样架在象牙上:“嚯——!这可真是……”他满脸的兴奋化为乌有,缩手缩脚道,“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