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九如不靠这赚钱,因此他不做多想,当即应下了风兮的请求。
蔺南星自是做什么都要跟着沐九如一起的。
于是小夫夫俩一同回到新房,收拾出诊用的药箱,将可能会用到的中成药和器具都放在了里面。
随后他们又都更换了一身低调的行头,一前一后出了屋子,与风兮汇合。
甫一见面,风兮不由地多看了两位家主几眼。
蔺家夫夫今日褪去了往昔的华冠丽服,穿上了简朴的布衣韦带,衣不重彩。
虽然二人的容貌身形依旧出挑,却少了许多高高在上,贵不可及的感觉。
沐九如的脸上带了面纱,只露出一对莹亮的眸子,此刻正捏着帷帽边沿往头顶上盖。
蔺南星一手举重若轻地提着药箱,另一手轻柔地替沐九如调整帽子的角度。
等沐九如佩完冠带了,蔺南星就乖觉地站到了沐九如的身后,不远不近地缀着。
风兮跟在两人身后往屋外走,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虽已习惯了蔺老爷万般疼宠正君,把正君伺候的脚不着地、饭来张口。
可老爷提着个箱子,跟在正君身后亦步亦趋的模样,怎么看着有点……谦卑?
与其说像是郎君对内人的呵护,更像是在做个长随。
走在稍前的祜正君也没觉得不适应,即便威风凛凛的老爷护从其后,也神态自若,气定神闲。
人和人的相处习惯,都是难以改变的。
就算平日有所遮掩,一不留神也会露出端倪。
像风兮这样从前做的活计,是需要看人脸色的,他对察言观色,自然也有一套细致入微的本领。
风兮悚然一惊,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莫非蔺老爷就是有那种癖好的人!
喜欢当人奴婢!
毕竟蔺老爷做公公已经许久,虽然现在已是简在帝心的中贵,但这奴性兴许早已浸到了骨子里……
在床上自然也很有可能会更喜欢被人掌控!
指不定晚上的时候,体弱多病的正君就用小皮鞭呼呼地抽老爷,让老爷舔他的脚,学小狗呜呜叫!
风兮越看两人的站位和举止,越觉得自己想的是对的。
不愧是让风尘之人都闻风丧胆的阉宦,真会玩!
难怪老爷平日里对正君如此服帖,如此恭顺爱重!
没想到他们竟是这样的主仆关系!
风兮凭借自己的见多识广,自觉窥探到了蔺老爷不可告人的隐秘。
他不敢再多想,讳莫如深地跟在两人身后,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发现。
京城的花街巷柳距离蔺太监第有不短的距离,但妓子们并不是一直居住在那处的,他们也有自己休憩睡觉的居所。
病患居住的地方叫昧昧小巷,距离蔺太监第不是很远,但步行过去也要四五条长街。
蔺南星便让多鱼套了马,驾了辆朴素的马车载他们。
京城路上的行人熙熙攘攘,多鱼和风兮坐在马车外面,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蔺南星同沐九如则是肩并着肩、腿贴着腿,坐在空间不大的车厢里。
微凉的秋风吹拂起车壁上的帘幔,露出外界不断后退的风景。
沐九如自离宫之后,并未走出蔺太监的大门几次。
第一次,他为了出嫁,乘坐轿子去了御赐的宅第。
那段路程虽长,他却因为没有覆面,也没有足够的精神,不曾好好看过六年后的京城。
第二次则是大婚当日,他坐在花轿中终于看到了外界的景象,但到底是夜晚,许多事物看不清晰。
今日这遭也不过是他第三次,走到内宅之外。
沐九如把帘幔拉到最大,将还带着面纱的脑袋微微伸出,一错不错地看着暌违已久的外界。
大虞开国数百年来,早些年的掌权者全都励精图治,文治武功,将大虞的根基打得极为牢实。
因此哪怕后头出过几个不着调的帝王,有司礼监和内阁在,天子便可垂拱而治,海不扬波。
当今的大虞,虽说四面为敌,边境摩擦不断,国土之内依旧当的上一句四海升平,政通人和。
这点光看京城的盛景,便可见一斑。
虽然前一阵因着凶杀案,百姓们有些人心惶惶,但大虞的子民、大虞国土的精神风貌,依然生机盎然。
城市的路面一如六年前洁净清爽,街道司的顾工们手持洒扫工具,清理路边的尘土落叶。
穿着各异的人们奔走来去,孩童嬉闹追逐,发出银铃般的笑语欢声。
街边的小摊琳琅满目,香饮铺、卖花郎、玩具摊鳞次栉比。
浴堂巷口满是各店的小二在招揽引客,代笔写信的摊子前排了三两人的队伍,闲汉小哥提着食盒行色匆匆去送索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