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陆无咎一开始那么不情愿,连翘光是想想都觉得自己头脑都蛊毒给烧昏了。
她拍拍脑袋,含糊道:“我胃口小,吃一点就饱不行吗?”
陆无咎轻笑一声:“是不大,比起我的胃口还差一些。”
“……”
明明是很正常的话,但连翘现在满脑子乱七八糟,瞬间联想起不该想的意思了。
呸呸,她在胡思乱想什么!
她觉得自己不能再和陆无咎呆在一个房间里,要不然无论他说什么,再正常的话她现在都能曲解成另一个意思。
这也太羞耻了。
她不敢看陆无咎,生怕他发现自己龌龊的想法,于是撂下碗匆匆地夺门而出。
“我回去了。”
陆无咎看了眼桌上那碟动也没动的嫩豆花,唇角微微勾起,缓步出去。
下了楼,外面暮色四合,时辰已经不早了。
连翘是那种一旦做错事就会心虚的人,越是心虚,就越是多话,没话也要找话。
小时候,她打破爹爹珍藏的花瓶后,等她爹爹回来,反而格外热情地迎上去,但是说的话一向驴头不对马嘴,顾左右而言他。
一遇到这种情形,她爹就会刮着她的鼻子:“又犯错了?”
小连翘总是很惊讶:“爹爹你怎么知道?”
每每这时,不管她犯了什么错,连掌门已经被逗得先在心里饶了她三分,到后面,她哭哭鼻子,更是什么天大的错都能圆过去。
连翘就这么被惯得娇纵又心大。
只有陆无咎,老是欺负她,和他吵架她也吵不过他。
连翘今日落了下风,恼得不行,转过楼梯,她突然发现掌柜正用略带探究的眼神看着她。
她面色微红,然后灵机一动,突然想到一个让陆无咎吃瘪的方法,于是拨乱发丝,走过去一副受了欺负的样子,低眉顺眼:“我先走了,房间我兄长会退,你告诉他让他别来找我了,我不想再见到他了。”
掌柜一愣:“兄长?”
连翘用帕子捂着嘴,看似在哭,实则在暗笑,强调道:“可不是?嫡亲的兄长,你千万记得告诉他,让他不要再纠缠我了,要不然让父亲知道了……”
她轻轻抽泣,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掌柜的眼神霎时变得古怪起来。
连翘说完刚好瞄见一角从楼梯上转出来的玄色衣摆,立即扭头就跑。
陆无咎下来时神色平静,但唇角微微扬着,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此时,掌柜再看他,心中不由得暗骂一声道貌岸然。
没想到啊,有些人表面上看着这么光风霁月,不染尘埃,实际上把一个小姑娘关在房间里欺负了整整一个下午连饭都不让人吃,最关键的,那小姑娘还是他亲妹妹。
禽兽,衣冠禽兽!
但对方一看便十分不俗,他也不敢多说什么,转述了连翘的话后只能用眼神暗暗谴责。
“……”
陆无咎垂眸:“兄妹?她是这么跟你说的?”
掌柜抬起头:“的确如此,那位仙子说完便十分羞愤地离开,还特意强调让您不要再去找她。”
大堂中的一众宾客仿佛窥探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倒抽一口冷气,窃窃私语起来。
陆无咎摁了摁眉心,似乎气笑了。
但也没解释,就这么顶着众人谴责的目光施施然离开。
掌柜还特意追出去瞧了瞧,只见他又朝着那个仙子离开的方向走去,唏嘘不已,直呼孽缘啊孽缘。
彼时,连翘正得意,暗暗幻想着陆无咎吃瘪的样子,料想他神色一定十分精彩。
她心痒难耐,想去瞧一瞧,又怕陆无咎太生气,发起怒来不好招架。
会合后,她赶紧凑过去,却见陆无咎脸上看不出半分异样。
连翘又有点疑惑,他怎么一点儿也不生气,甚至没找她理论?
难道是掌柜没转述?
一定是这样,要不然以陆无咎的脾气听到她把他们关系扭曲成这样还不得怒气冲冲找她算账?
连翘有些遗憾,算了,不跟他计较了。
陆无咎余光瞥着她,手中的扳指不停地转,不知在盘算什么。
——
一下午过后,周见南和晏无双已经将受惊的人全部安顿好了,至于那些岛民,幸好人数不算多,在漂到岸边的瀛洲岛彻底沉没之前,该拿的钱财也都拿出来了。
幸而这妖龟虽然图谋不轨,但海葡萄着实给他们积攒了不少钱财,这些人要么投奔亲戚,要么拖家带口地住店,也不算太糟。
没了支撑的岛慢慢沉没下去,很快海面便风平浪静,看不出这里曾有过任何岛屿的迹象。